嗎?”
小姑娘仰頭看看陽光下的蔡嫵,覺得蔡嫵臉上的笑意刺得人眼睛有些發酸但又讓人心裡生安。沉思良久以後,攥著石塊的手漸漸鬆開,然後遲疑地把手遞給蔡嫵。
蔡嫵瞧著自己握著的泥巴巴的小手,正要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就聽小姑娘說了一句:“我姓郭”然後也沒等她反應就“噗通”一下栽在了她懷裡。
蔡嫵被嚇了一跳,摟住小姑娘身子,求助的望向董信。董信三兩步上前,剛要觸碰這個自稱姓郭的小丫頭,就見已經昏迷的丫頭下意識瑟縮一下,死死抓住了蔡嫵衣襟。蔡嫵見此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這丫頭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初見她時,蔡嫵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另一個高翠;但等跟她說話,她又覺得自己是在和遠在荊州的幼弟聊天;而現在,蔡嫵低頭看著抓住自己的小手,又彷彿是郭奕生病時纏著她不讓她離開的模樣。
蔡嫵有些失神地看著懷裡的小姑娘,然後在杜若不贊成的目光中一把抱起了渾身泥汙的小丫頭。只剛上手,蔡嫵就皺了皺眉:看年齡,這丫頭怎麼也有七八歲了,怎麼抱上去還不到四十斤的樣子。真真是骨瘦如材,極度“苗條”。
等蔡嫵把人抱到道旁車上時,一直睡得迷糊被杜蘅拉著醒神的郭奕忽然湊了上來,好奇地瞧著被蔡嫵抱上車的小姐姐,很納悶地問蔡嫵:“娘,她是誰啊?要跟咱們一道去許都嗎?”
蔡嫵給郭奕一個肯定的眼神,想了想,慎重地答道:“奕兒,從今以後你就算是多出一個阿姊。要記得好好跟她相處,她身上有你在榆山學不到的東西。”
郭奕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然後伸手戳戳小郭姑娘的衣服,皺皺眉:“娘,是不是要給這個阿姊洗洗澡?她身上好髒好難聞。”
蔡嫵瞪了郭奕一眼: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有給人洗澡的地方,但瞧瞧小姑娘的衣服也確實太破舊狼狽了些,看著就讓人心酸。
“杜若,你去拿幾件杜蘅以前的衣服來,要料子軟和些的,我瞧這丫頭身上,背上都有傷,也不知道怎麼弄得。你等會兒把金瘡藥也拿來些。”
杜若應了一聲,從第二輛車上拿了乾淨衣服和傷藥,看看天色以後跟蔡嫵建議:“姑娘,咱們該啟程了。你抱著奕兒在一邊,我來給這個姑娘上藥吧。”
蔡嫵點點頭,小心地挪了挪位置,卻發現自己袖口不知什麼時候被小丫頭抓在了手裡,她根本移動不了。郭奕見此不滿地嘟著嘴,賭氣似得也抓上蔡嫵袖子。
蔡嫵苦笑地望向杜若,用空出的一隻手拍拍郭奕的腦袋,然後接過杜若手裡的小瓷瓶說:“我來上藥吧。你拿溼巾把這些泥汙擦擦。奕兒,等會兒你要是看不下去就把眼睛捂上。”
郭奕很不服氣地昂起頭:“娘,你也太小看奕兒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怕這小小的傷口。”
但是郭奕這話說完不久就開始為自己先前的逞強後悔了。在杜若和蔡嫵撕開小丫頭的衣服以後,映入郭奕眼簾的是背上,身上橫七豎八的傷口和淤青,有鞭打的,有擦刮的,還有拳腳的傷痕。因為拖延了時日,有些傷口已經化膿,還有些結痂以後又添新傷,長合的傷口又重新開裂,顯得猙獰可怖。
郭奕眨巴著眼睛咬著唇,看他孃親一點一點往傷口上塗藥,他自己就在一旁“嘶嘶”的倒吸冷氣。彷彿那些傷口是長在他身上一樣。好在郭友是個穩妥人,駕車駕得很穩當,蔡嫵和杜若兩人配合著,用了有小半個時辰才把這姑娘前前後後的傷口清洗處理好。郭奕老老實實地窩在一旁角落裡看著倆大人忙碌,不時在一邊眼角跳跳地配上一句冷氣聲。
等他們忙活完,小丫頭還沒醒,依舊牢牢的拽著蔡嫵袖子不撒手。郭奕這會兒倒不計較這個老孃被人霸佔的問題了。畢竟還是孩子,而且心地很善,在看到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姐姐受了這麼些罪,郭奕心裡到底是同情佔了上風。
他很輕手輕腳地趴著身子湊到新“阿姊”跟前,抬著腦袋小聲問蔡嫵:“娘,她身上好多傷口。她都不嫌疼嗎?”
蔡嫵聞言笑撫著兒子腦袋開口回道:“疼。怎麼不疼。可是人疼的時候沒人在乎,便是疼了也只當不疼了。”
郭奕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後跟想明白什麼問題一樣抱住蔡嫵:“娘,你是不是想說和這個阿姊比,奕兒其實很幸福?嗯,就算爹爹不在的這段日子,奕兒照樣有柏舟叔叔、杜若姑姑,還有孃親疼我。奕兒比這個阿姊幸運多了。”
蔡嫵摟著兒子,拍拍兒子的後背,然後眯眼看著已經換好衣服,卻依舊抓著她衣角的小姑娘,腦中閃過一道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