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麻煩的人,一輩子只收了三個徒弟。最得意的那個,師徒情分最薄;受他衣缽最全,最省心的,性子端莊溫雅,老道兒嫌人家不好玩;最小的也最受他待見的就是這蔡家丫頭了。他把人當孫女疼著,看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老夫這幾個月在府裡看的清楚,那丫頭對你是真上心,你要是真傷了人家……”華佗說到此處頓了頓,點點自己的腦袋示意:“那老道兒這裡瘋起來可是很可怕的。”
郭嘉挑挑眉毛,一臉笑意的應下:“嘉謹記華先生教誨。”
華佗點點頭,給了郭嘉一個止步的手勢後,自己提著醫箱走了,可離開沒兩步又停下來轉看郭嘉,神色鄭重的說:“那句話老夫勞你也給蔡家丫頭說一遍:別仗著自己身體好,就平日不注意,要不等年歲大了,有哭的時候。”
郭嘉一噎,頷首領了華佗交代。並且回來原樣轉述了這句話。結果蔡嫵聽完真的是滿頭黑線:華大夫真的是絕對盡職盡責的醫生,她兩輩子加起來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大夫像他這樣:*惜病人,憎惡庸醫,見不得人毀傷身體。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名醫風範,那個威脅左慈說要拿針扎他的老頭兒說不定是他們共有的錯覺呢。
蔡嫵在那天晚上連夜畫了個簡易的聽診器,並在旁邊註明所需材料,用途。第二天華佗走的時候,把圖紙遞給了華佗,華佗看完以後先是眼前一亮,像得了寶貝玩具的孩子一般,珍而重之的把圖紙放進懷裡,只是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顯示:現在這老爺子估計巴不得立刻出門拿工具做一個試試好不好用。
蔡嫵對有損神醫形象的表情乾脆視而不見,她在門口送華佗的時候張望了幾次也沒發現左慈的影子:按說華佗要離開陽翟,左慈怎麼著也該現身送一程吧?結果人家連影都沒來。
最後還是華佗看出蔡嫵心事,輕輕開口說道:“那老道去壽春了。說是來時沒嘗夠那裡的豆腐花。原本他是打算跟你說的,可是看你學認圖學的專心,就沒進去打擾。”
蔡嫵臉一紅,扭過頭尷尬地輕咳一聲:那老神棍什麼時候去的書房她竟然不知道啊!
華佗微微一笑,從醫箱裡拿出一個針灸包和一卷竹簡遞給蔡嫵:“拿著吧。這個比你現在用的那個全些。竹簡上是我這些年總結的一些針灸法子,你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蔡嫵接過東西以後,心潮激動,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坦白講她跟華佗還真不算太熟,華佗被左慈拽來以後,府裡就一直事趕事得忙活,她都沒好好招待過人家。更多的時候,她是在麻煩人家。這會兒她一張圖紙就換這個,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對華佗來說,聽診器有沒有用都是一說。但看華佗架勢,這套東西卻是一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就算沒圖紙一茬,他也會送給她。
蔡嫵拿著針灸包,歪著腦袋試圖記起華佗命運,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華佗是哪一年碰到曹操為他治頭風的了。看華佗當初給婆母開顱時說的話,再思考下這位神醫“病人大過天的”思路,“劈開頭顱,取出風涎”這種話還真像他能說出口的。
於是蔡嫵捏著竹簡望向華佗:“先生,您路上保重,還有,以後說話……注意點兒。尤其是跟病人,特別位高權重的病人。”
華佗一愣,安撫地衝蔡嫵點頭笑了笑。然後才喚著白芷走上大道離開。
蔡嫵伸著脖子一直目送到人影成為一個小黑點才轉身回去。眉毛上都掛著惆悵滋味:他剛才的表情告訴她,他雖然點頭了,卻沒怎麼聽進去。搞不好這位還當她是面對分離腦子多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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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華佗後,蔡嫵又恢復了她正廳、書房、臥房,三點一線的生活。而且看郭嘉那樣,他似乎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打算放棄這個學生,在教完認地圖以後,郭嘉開始手把手的教蔡嫵寫字。
蔡嫵在聽完這個提議後臉色一黑:她的字真的不醜,只是和時下的字型不一樣罷了。幹嘛一個個都揪著不放啊?
誰知郭嘉聽了根本不打算改,他還把史記給搬了來,一臉嚴肅地跟蔡嫵說:“練字還是得從抄書開始。”
蔡嫵眼角一抽,擲了筆耍賴地攤在桌案上,滿是哀怨控訴地看著郭嘉:“你怎麼不抄?你字寫得很漂亮嗎?”
郭嘉眨眨眼,帶著讓蔡嫵覺得不妙的笑意,抄起兩管毛筆,一左一右拿好,蘸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