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終於反應過來,原來兒子跟她一樣,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其實根本沒打算經常來看她。
“我以前對他那麼好,什麼都依著他。如今眼看快死了,他卻不肯請假陪我度過最後幾個月……”說著說著,郝悅彤情不自禁流出眼淚。
雖然過去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很拮据,不過近幾年,郝悅彤其實是有點錢的,因為她買彩票中了獎,稅後能拿一百萬。
三十萬給兒子付首付,二十萬吃吃喝喝花銷掉了,還有五十萬。就算除去醫藥費,也能剩下好些。
“他就不怕我一分錢都不留給他嗎!”郝悅彤賭氣道。
說是這麼說,不過郝悅彤沒想過真這麼幹。直到有一天……
午覺醒來,郝悅彤突然感到身體不適。她直起身,想按鈴叫來醫生護士。誰知鬧鈴壞了,怎麼按都沒反應。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辦法,郝悅彤只能掙扎著爬起來,艱難地走去護士中心找人。
誰知走到門口,熟悉的嗓音傳來,“我媽身體怎麼樣了?還能活幾天?”
“這個……我們也說不準的。堅持治療,也許會好轉也說不一定。”護士回道。
率先說話的男音開始唉聲嘆氣,“看著我媽接受治療、生不如死的樣子,我真心疼她。我覺得吧,與其活著受罪,倒不如干脆利落地死掉,那還爽快些。我媽現在這樣活著,比死更難受。”
護士沒吭聲,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男人又問,“對了,到現在為止,醫藥費花了多少錢?”
“到現在,差不多二十萬吧。”護士粗粗估算了下。
“已經花掉二十萬了啊……”從聲音裡聽起來,他似乎很是肉痛。
郝悅彤站在門外,氣的渾身發抖。什麼心疼她?他分明是心疼錢了!
好你個高宏,人沒死就開始惦記遺產了!聽那個口氣,似乎巴不得她快點死掉,好節省醫藥費,多留點錢給他!
有時間對著護士胡說八道,卻沒時間多陪陪她。說什麼工作忙,真要有心,怎麼可能抽不出空來?辭掉工作,專門照顧她都是應該的!
郝悅彤再也待不下去,硬撐著回了病房。她躺到床上,只覺得心鈍痛的厲害,眼淚流個不停。接著,她開始想東想西,完全沒辦法安靜下來。
思慮過重的結果就是一整夜都沒睡著。
第二天早晨,郝悅彤發了狠勁,“希望我早點死,你好多拿點錢?一毛錢都別想要!”
郝悅彤原本想把錢留給女兒,可女兒已經明確表明不稀罕她的臭錢,只求跟她毫無關係,郝悅彤只能打消念頭。
考慮很久,否決掉好幾個念頭,郝悅彤終於想到辦法:把存款取現,然後把錢縫在壽衣夾層裡。
等感覺自己快不行的時候,直接穿上壽衣躺平等死。人死後必定會送往火葬場。等到大火一燒,什麼都不會剩下。
想到就做。
郝悅彤掙扎著爬起來,去距離病房最近的atm機取現。
這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走兩步就要大口大口喘氣,彷彿身體要散架似的。可一想到兒子不孝,不配繼承遺產,她的體內又湧現出無限的力量。
郝悅彤咬緊牙關靠牆走,一步一步慢慢朝目的地挪動,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要把錢取出來。
取現成功,把壽衣拆線重新縫製,足足花了她兩天時間。
可壽衣重新加工好後,郝悅彤並沒有開心起來。錢太多了,沒辦法全部縫到衣服裡。壽衣裡塞了十多萬,還剩下近二十萬沒能處理掉。
郝悅彤躺在床上喘粗氣,感覺死亡在向她招手。但是沒把事情處理好之前,她堅決不肯閉上眼。這輩子做的錯事太多,她想在死之前儘可能彌補下。
可時間太緊,情況太急,她已經想不到別的辦法。路上隨便拉個人送錢也不行,說不定別人會以為她瘋了,然後報警,然後告訴她兒子。
郝悅彤只能把藏了近二十萬的皮包扔到垃圾桶裡,心中暗暗祈禱,醫院的清潔工不會開啟來看,而是直接把皮包扔掉。
至於之後錢是到環衛工人手裡還是其他人手裡都無所謂,反正別便宜那個不孝子就行。
就在這時,一隻黑白貓從病房窗戶跳了進來。
進入病房後,它先是認真嗅了嗅郝悅彤。像是確認過什麼後,這才叼起垃圾桶裡的現金皮包縱身跳出窗戶,一溜煙跑沒影。
“這樣也好……”郝悅彤了了最後一件心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