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孫嘉卉始終堅信他們是相配的,她見過太多的女孩,沒有一個人,能像周意滿一樣,堅韌、果決、取捨得當、對自己能狠心到令人髮指。
比起情與愛,孫嘉卉覺得,周意滿與李嘉和有著更深的羈絆。在她的記憶裡,他們沒有接吻甚至拉手,連擁抱都是點到為止,但哪怕只靠李嘉和的一個眼神,周意滿都能知道他想做什麼。
她曾經羨慕的跟宋準提起,這世界上都不會再有比周意滿更適合李嘉和的人了,一向淡漠的宋準竟也破天荒的點了頭。
但真相究竟是什麼,周意滿大概永遠都不會讓孫嘉卉知道。比如那篇老師不會看的論文,她早在事前就知道,那是老師為挑選新課題參與人員,而特意留下的考驗。再比如那個本沒她機會的模擬案,是她主動找到老師,厚著臉皮軟磨硬泡,把她成盒的準備資料一點點拿出來講,才擠掉了其他同學的資格。
至於德語,或者別的她拼命學習的東西,都為她鋪砌了前進的道路。她從不後悔吃過的苦、流過的汗、狠下的心,她只想咬緊牙關,挺直腰板勇往直前。
只看結果、注重利益、不擇手段、鐵石心腸,這才是真正的周意滿。
有這樣本事的她,在遇到李嘉和後,更是如魚得水。一路順風,沒有挫折,扶搖直上。
可以想像,當她在世景文化的案子前倒下,面臨巨大的恥辱與事業低谷,面子和自尊都被擊打得粉碎,朋友和支援都因不同理由的消失在眼前,惶恐無助、心灰意冷,出現在她面前的李重年,是她生命中別樣的光點。
競業禁止沒工作,她打起零工也覺得頗具新鮮;家裡被李重年攪得人仰馬翻,但難得的人煙味兒,讓她不必擔心每晚回家後的漆黑一片;比起在李嘉和跟前的精神緊繃,跟李重年打鬧嬉笑、胡聊瞎扯,讓她感到溫暖舒心。
這些迷人的小點滴,把周意滿徹底驚住了,她恍然明白日子到底該怎麼過,對這樣的生活無比的捨不得。
她雖然不會說,但她真的感謝李重年,在她光禿的瀝青路上種滿鮮花,為她暗淡的情感世界投下一輪驕陽。
所以她說愛他,真的沒有一點虛假。哪怕他脾氣乖張、彆扭任性,哪怕他幼稚胡鬧、沒個正經,哪怕他瞞她欺她、沒有結局,她都不在乎。
她小時候想要金錢地位,所以拼命攀爬,受苦受累,她不後悔。她現在想要愛李重年,所以放手去愛,即便頭破血流,她仍然不後悔。
但如果這場風花雪月只是一個錯誤,錯誤的開始,錯誤的結局。明知誤人誤己,還要不要繼續前行?
周意滿呆呆握住宋煜伸來的手,她在用力壓抑心裡不斷冒出的各種懷疑。她清楚的聽到宋煜對李嘉和說的話,裡面模糊的內涵讓她心慌意亂。
宋煜使勁握了她一下,驚得她抬頭細看。他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幸災樂禍的對她吐吐舌頭,發出的語氣親切不變:“對了,我還是宋準的弟弟,親弟弟,你應該跟我哥很熟吧?”
不等周意滿回答,他接著偏過頭,衝著李嘉和敬禮道歉:“嘉和哥不好意思,李重年的車沒事,他說他馬上到,我剛才開玩笑的。”
李嘉和正跟裴二談事,對他的胡鬧習以為常,笑著搖搖頭再沒追究。但周意滿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滿腦子都被“宋煜是宋準弟弟,那李重年究竟是誰”佔據,連呼吸都有些不平靜。
她的猜想非常不好,不好到她覺得自己在跟自己開玩笑,不知覺中,她連眼神都變得決絕和凌厲,等到李重年進門後,卻無力到近乎絕望。
因為她清楚地聽到,推門進來、倚在門上的李重年,朝著圍在一起的人群,喊了一聲“哥”。雖然還沒有人告訴她,但她心裡卻無比明澈,這聲“哥”喊的是李嘉和,喊的是親哥哥。
李重年的眼神接著就轉到她臉上,周意滿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期待。她太熟悉這個眼神了,熟悉到下意識就要喊出他的名字,但她開不了口。彷彿嘴被漿糊粘住了一般,她明明拼命想要開啟,累到快哭,但那裡就是紋絲不動。
宋煜已經退回角落,周意滿的肩膀被李嘉和搭住,他環著她想要往李重年那兒走,她卻如同中了定身術,腳紮在地上怎麼也無法挪動。
“怎麼了?”李嘉和低頭關切。
周意滿努力忍住手腳的戰慄,抬手按按太陽穴,勉強抿著嘴笑:“沒事,突然有點發暈,眼前黑了一下。”
她往李嘉和懷裡靠了靠,拉住他的衣角,努力裝帶出點撒嬌問:“門口那一位都喊你哥了,你不跟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