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住在這間房子裡,住了三年。
直到一封陌生的來信。
親愛的奧斯維德。巴比魯。塞恩先生:
很抱歉打擾您的生活。我是彭多里。謝福,一家旅館的老闆。您的侄女,洛麗。黑茲小姐,她現在情況不太好。她懷孕了,但是染上了風寒,現在昏迷不醒,可能有生命危險。
她單獨一人住在這個旅館裡已經很久了,身上沒有親人朋友,也沒有錢財。我詢問了她好幾遍,她才報了一個地址給我。如果您現在還住在那裡,請您抽出時間過來看望一下您的侄女。
感激不盡。
彭多里。謝福
塞恩拿著信封的手劇烈顫抖,他猛地站起來,拿上錢包和證件就出門開車。
那旅館離來恩施德都非常遠,塞恩不眠不休,累了就趁車子加油的時候休息一會,花了三天時間才趕到哪裡去。
他看見那家旅館,它是如此破舊,比他們曾經租的屋子還破舊。地板上都是灰塵,踩上去的時候印出一個腳印。
門沒關,他走進去,一個胖胖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電視。聽見有人走進來,他驚訝地看著衣裝革履的塞恩。他這破舊的旅館,跟這位年紀有點大,但依然尊貴優雅的紳士格外不搭。
“您好,請問您是彭多里。謝福先生嗎?”塞恩捏著那信封問。
“啊,是的,我是,我是。”謝福連忙站起來,驚訝無比,“您是洛麗的叔叔?”
“是的,我是。您現在可以帶我去看看她嗎?”塞恩壓抑自己急迫的心情,但是他微微顫抖的手早已暴露出來他的情緒。
“哦哦,沒問題。奧斯維德先生,請跟我來。”謝福把他引上樓,心想著,有這麼個有錢的叔叔,洛麗病了這麼久一聲都不吭。真是,看著就是大老爺。這麼著急就趕過來了,她要早說了現在指不定住在別墅裡養病呢。
謝福還在想著,當初看見洛麗就知道是個有錢人養大的,至於是不是小姐,那可不一定,有哪個小姐未婚先孕。
謝福站在門前,“這個就是洛麗的房間了。雖然她後來沒錢交房租,但是我也沒讓她換房間。”
“謝謝。”他站在門前,卻沒開門。塞恩胸脯起伏著,手遲遲沒敢碰上門。
謝福看著這位紳士站在那裡不動,未免覺得奇怪。看見門把手上的油汙,恍然大悟。他直接給塞恩把門開啟,大赤赤推開,說道:“您請進。”
塞恩心中騰起一股火氣,他怎麼能這樣推開,萬一風吹進去加深病情了怎麼辦,萬一吵到了洛麗塔休息怎麼辦,萬一,萬一……
他這麼多年平靜無波的心境僅僅被這一個動作就激得四分五裂。
他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謝謝您,您先出去。我想跟我的侄女單獨聚一下。”
謝福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突然臉色有些難看,他下意識地就乖乖地應聲出去,還順便把門輕悄悄帶上了。
塞恩深呼吸幾口氣,走了進去。房間裡陰暗潮溼,窗簾緊緊的拉著,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他看見床上拱起一個包,女人粗糙的頭髮露出來。
那是洛麗塔嗎?
那是她嗎?
他邁著輕悄的步子走過去,他走近了一點,女人的臉埋在被子裡。他站在床邊,什麼動作都不敢做出來。
塞恩顫抖著一雙手,伸了出去,抓住被子一角,慢慢地拉了出來。被子一點點拉開,女人的側臉也一點點展露出來。
這是他的洛麗塔啊。他的愛人,他的靈魂歸處。
‘塞恩望著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最愛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樣肯定,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樣都可以。但只望她一眼,萬般柔情,便湧上心頭。’
洛麗塔睜開了眼,她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她微笑著說道:“塞恩。”
那聲音虛弱到需要人湊近耳朵去細聽,但塞恩不需要,他的耳朵能完完全全捕捉到她發的每一個音節,每一個音調。
“我在這裡,洛麗塔。”他輕聲說,好像害怕再說大一點聲音就會傷害到洛麗塔一樣。
“塞恩。”
“我在這裡。”
“塞恩。”
“我在這裡。”
“塞恩。”
“我在……這裡……”塞恩的眼睛漫出淚珠,一滴一滴滾落掉下,他悲傷地、幸福地凝視著他的女孩兒。他多麼高興啊,他再一次聽見她叫出自己的名字,那種依賴的、撒嬌的、溫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