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笑。
每一次微笑,都比上一次笑容更真實、更鮮活、更純粹、更明媚。
“你笑什麼?”雍若問他。
“我高興!”鳳寥非常理直氣壯地甩給了她三個字。
聽到他的答案,再看看他臉上那迅速驅散了陰霾的由衷笑意,雍若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她心裡有一種暖洋洋的溫存感覺。
她覺得,相愛的人久別重逢; 真是無限美好!
“今天晚上我住哪兒?”雍若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撒嬌的語氣。
“跟我一起住乾元宮怎麼樣?”鳳寥再次側頭看了看她,“母后和母妃們都尚未遷宮; 後宮沒地方給你住。你只能在乾元宮跟我擠一擠了!”
“擠一擠”三個字; 他說得格外重一點; 笑容裡也多了一點曖昧之意。
雍若竟給他笑得有一點不好意思!
她低頭悶笑一聲; 鄙視自己的表現。
“誰說我只能跟你擠啊?”雍若傲嬌地說,“我還能回東宮去住。我的屋子,還沒有被拆了吧?”
“拆倒是沒拆。可是這麼久沒住人了; 你不怕有蜘蛛、老鼠什麼的?”他笑盈盈地嚇她。
雍若故作驚喜地說:“那太好了!我早就想養幾隻蜘蛛、老鼠當寵物了。以前宮女太監們都太勤快了,竟未能讓我如願……”
鳳寥仰頭大笑起來,笑聲歡暢而爽朗。
跟著他們身後的新任太監總管焦桐; 簡直要感動得淚流滿面了!皇上,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
其他的太監宮女們嘴角也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意:雍娘娘回宮真好!皇上這樣高興; 他們當差也可以輕鬆一點了。
笑完之後; 鳳寥稍稍用力地捏了捏自己掌中那一隻素手:“還有精神跟我拌嘴!看來這一路的辛苦; 對你來說的確是小菜一碟。怪不得你不肯坐肩輿。”
雍若揚了揚下巴,十分驕傲:“那是自然!就是再跑兩日馬,我也遊刃有餘!”
其實她還是有一點累的。
但她還沒有得到冊封,還沒有自己的肩輿。
鳳寥剛才所說的肩輿是他的肩輿,她一個尚未冊封的妃子去坐皇帝的肩輿,影響不太好。
她乾脆就安步當車,與鳳寥一路走過去,就當是情侶散步逛街了。
到了乾元宮,鳳寥安排宮女服侍雍若沐浴,還十分曖昧地湊到她耳邊說:“要不要朕親自服侍你沐浴?”
雍若敬謝不敏:“不必!妾身現在習慣了自己沐浴。”由他來“服侍”自己沐浴,什麼結果那是顯而易見的。
鳳寥十分遺憾地退開,出門去了。
雍若麻利地洗了一個澡,穿好衣服出來,仍然在自己頭上臉上裹了披帛。
鳳寥略有些遲疑地問她:“你……要不要戴一個假髮套?我讓御用監的巧匠給你做了幾頂。”
雍若搖搖頭:“你知道我有一點潔癖的。那些假髮套還不知用什麼人的頭髮做的呢!我不想用。”
她看著鳳寥,認真地問:“我沒有頭髮,你介意嗎?還有,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鳳寥搖搖頭。
他上前兩步,一隻手攬在她腰後,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輕輕托起了她的下巴,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若若,我從來不是一個重女色的人。對於我來說,雪白的肌膚、如雲的髮絲固然賞心悅目,卻遠遠不及一個心意相通、靈魂相契、可以紅塵作伴的知音人重要……”
他慢慢低下頭,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然後他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你依然是你,是那個最懂我的人。天下至尊,也是這天下最孤寂的人。有你一路相伴,我才能受得住今後每一天的高處不勝寒。”
雍若感動得不行,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覺得胸口又悶又脹又甜蜜,深恨這個時代沒有錄音機,不能把他的情話錄下來,作為永久的紀念。
鳳寥又朝她笑了笑,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安撫她:“何況,歲月催人老,不管怎樣美麗的紅顏,都會有老去的那一天。又何必太在意皮相上的事呢?對不對?”
他用帶笑的眼睛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雍若深吸一口氣,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抑制不住哽咽地說:“很對!不必在意皮相上的事!”
又仰著頭問他:“既然你不在意皮相,為什麼讓我戴假髮套?怕我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