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日,少女是從來不會如此這樣做的,她只會在適當的範圍,就像當初在村子裡的時候她說了句抱歉便放下了樹枝。
蕭雪聲低頭,看著少女纖細的手指握住那樹枝,然後一筆一劃珍而重之的在地面上寫下“朝生”二字。
那兩個字在幽藍的光裡面似乎也帶著淡淡的光。
朝生,新的生命。
眼前的這個少女又在祈禱著什麼。
哪怕她死了,但是其他人都還活著,她依然相信蘇夢忱,這個男子能夠帶著所有人走出困境,新的生命,新的生活,從來不曾喪失。
他看著那兩個字,沒有說話。
宋晚致放下樹枝,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站了起來,道:“你走吧。我恐怕沒有辦法給你我的血了。但是你畢竟是秦皇的兒子,如果你真的想,說不定去找他,他會幫幫你。有時候,或許事情不只是只有一種解決的辦法的。”
宋晚致回過頭,看著蕭雪聲,微笑道:“謝謝。謝謝你來陪我最後一程。”
宋晚致說著,抬起了腳步,朝著前方走去。
然而,少女還沒來得及走幾步,便感覺到眼前一花。
那杯酒裡面她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的東西!
她回頭,看向蕭雪聲。
然而,那個男子只是淡漠的站在那裡,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她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蕭雪聲一伸手,將她接過。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頭,甚至可以聞到少女身上那淡淡的氣息。
然而,他還是將少女從自己的懷裡放下。
他將她放在木板上,然後,看著她。
整個天地裡都是幽藍色的光芒,腐爛的屍骨上長出的花朵,每一朵盛開都是生的希望。
他顫抖著伸出手,然後落在少女的臉上。
溫潤涼涼的,宛如一朵掌中花。
然後,他頓了頓,舌尖微微顫抖:“晚致。”
晚致,這兩個他從來未曾喊過的名字,他從來只在那個男子的話語中聽見他那般溫柔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包含著徹骨情深。
他連喊這兩個字的資格都沒有。
哪怕是朋友,也似乎不大可能。
他笑了笑,然後將少女的臉頰鬆開,接著,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覆蓋在宋晚致的身上,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接著抬起腳步,朝著秦陵外面走去。
雪狼也緊緊的跟在了蕭雪聲的後面。
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
他的身影在天地間疾行,朝著外面那被困在秦皇禁咒中的地方走去。
小夜,蓮萱他們在那裡,旁邊守著百里聞春。
小夜他們瘋狂的想要衝出去,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被圍困在那裡,根本出不去。
他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一張紙,然後系在了雪狼的身上,拍了拍它的身子:“去。”
雪狼繞過野獸,然後縮成一團繞過密密麻麻的死靈軍隊。
誰都沒有注意它。
連軒抱著蓮萱在人群后面,雪狼穿過所有蹭到了蓮萱的旁邊。
百里聞春發現動靜,轉過頭看了一眼,看見是一隻雪狼,便淡淡的轉過了自己的目光。
然而連軒卻低下了頭。
雪狼的身上都是白的,那張白紙藏在毛裡面,只有他這個角度才可以看見。
他一伸手,將那張紙給拿了下來。
而那頭雪狼卻已經飛快的奔跑,然後飛快的返回。
連軒開啟紙,臉色一變,然後便將紙塞入了自己的袖子裡。
他抬起頭,想去找那隻雪狼的蹤跡,但是,人山獸海,又哪裡找得到那條雪狼的身影?
雪狼奔跑了蕭雪聲原先站著的地方,但是之前站在這裡的人已經不見。
它著急的“嗷嗚”一聲,然後便循著氣味追向了蕭雪聲。
蕭雪聲看著它跟來,皺了皺眉,然後道:“你走吧。”
雪狼“嗷嗚”一聲,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它像往常一樣低下了頭,然後趴在那裡,討好般的看著蕭雪聲,接著一點點的往前蹭。
它知道它的主人其實非常的心軟,不管它做了什麼錯事,只要這樣做,它的主人都會伸出手摸著它。
它湊上前,然而還沒有到前面,蕭雪聲的袖子一揮,然後將它掀開:“滾!我不想見到你了!”
雪狼的身子“砰”的一聲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