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它招了招手:“阿朱,要不要去看看?”
那隻紅狐狸站了起來,看了宋晚致一眼,便跳了下來。
宋晚致將它抱入懷裡,用帕子擦乾淨了微微有些溼潤的衣服,接著便站了起來,去屋內拿起那把大傘,才發現屋內少了一把傘,想來蘇夢忱是出去了。
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後撐著傘向著外面走去。
雨點細細的落下來,青石板微微的溼潤,灼灼的燈火映照整個人世,一層煙雨一層寒,溫暖和溼冷,帶著些朦朧的味道,走入幻境。
雨點細細密密的落下來,粘在傘面上,彷彿上好白瓷滾過細沙。
但是哪怕是下雨,也沒有絲毫影響到人們的心情,萱草的花香一波波的被雨點壓下來,又一波波的竄起來。
人們見了面就是祝福,有些小孩竟然還在放著鞭炮,到處都在為兩位新人祈福,還有人更是做了福餅,免費贈送,宋晚致走過的時候還被免費塞了一個。
“好姑娘呀,也找個像咱陛下那樣的好男兒,幸福美滿生個大胖小子!”
宋晚致含笑接了。
嗯,她早就找到了。
遠處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但是也因為這樣,周圍的熱鬧反而更清晰,素色的衣衫滾過大街小巷,在人們的歡喜中露出笑意。
轉過街道,角落裡坐著一個乞丐,正在拉著二胡,宋晚致站在那裡聽了聽,覺得不錯,方才從袖子裡摸出兩個銅板,彎腰放到他的面前。
而那個乞丐卻仍然自顧自的拉著一曲《鳳求凰》,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酒樓裡有說書的老人,正在給一群人講著蓮萱和連軒的故事,任何的皇權更迭,大浪淘沙,落到了實處,有時候遠遠不及一段風月來的吸引人。
她撐著傘繼續往前走,臨安大街都沉浸在歡喜中,宋晚致不由想起梁國的時候灑在頭頂的銅錢,每一個落在心底,一個個都盛滿了人生的喜悅和期盼。
只要活著,便有希望和喜悅。
遠處有人在許願樹下許願,不少少男少女在樹下許下了自己一生的誓言,看著那一張張年輕歡喜的笑顏,宋晚致也不由笑了笑。
旁邊有人放孔明燈,宋晚致不由想起那年喝蘇夢忱在陳國的小河裡,放孔明燈的樣子,一時之間,她也走了過去,然後用銅板給老闆換了一個孔明燈,就著旁邊的筆在上面寫下了兩個人的名字。
蘇夢忱。宋晚致。
她想了想,終於在下面添了一筆——一世安。
俗世的兒女,總愛將一些希望寄託,有時候不在意它到底是否能夠真的實現,只不過是心底的期盼罷了。
現在,這便是她的心願。
做個俗世兒女,有什麼不好?
她輕輕的將孔明燈一轉,看著它飛上青空,哪怕有細細的雨點在,但是仍然阻止不了這漫天的燈火璀璨。
宋晚致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賣燈的老叟塞了一盞小花燈。
“姑娘有沒有意中人?這可是前兒雲僧大師講法,我去聽了超度過的燈籠,一拿準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定能是人間難得一見的好男兒!還剩下最後一個,給你提著啊。”
看著老叟那般珍重的表情,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後接過,道了聲謝。
她已經有意中人。
她的意中人,是這世間最好的人。
但是,燈籠也能超度嗎?
宋晚致看著手裡的小花燈,不由笑了笑。
她提著小花燈,撐著傘,漫無目的的在天地間穿梭,茫茫的人世,那些歡喜那些惆悵,突然都淡到看不見的地方,生命以一種極淡的滋味慢慢的流淌,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雨還在下。
宋晚致轉到人煙稀少處,走到橋上,便看到黑暗中走來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根竹竿,敲著地面慢慢的向前,大概眼睛看不見。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頂著一片荷葉的青年飛快的往前面跑去,但是夜色太黑了,他又跑得急忙,根本沒有看到在那裡的人。
宋晚致急忙上前,將那個老人一拉,方才免了那個青年撞上他,那個青年跑過去又探回來,道了一聲歉,然後又急急忙忙的往前。
老人站定,向宋晚致說謝謝,宋晚致搖了搖頭。
那老人繼續朝著前面走去,宋晚致看了看,然後走上去,將手裡的燈籠遞到他的手裡:“老人家,您提著。”
那老人雖然奇怪,但是仍然接了,接著拿著竹竿,戴著斗笠,一步步的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