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長陳奇深抬起手來,而後指著她道:“鬧事的!本書院向來不屑和爾等宵小之輩計較,你若是現在好好道歉,院長大人向來大人不記小人過了,會幫你將踢壞書院名稱這四個字給你壓下去,否則,這件事若是往大了說那麼便是有辱國威,你要想清楚。”
謝春看著宋晚致。
毫無疑問,這是陳奇深對她的最後一次勸說,如果她還執迷不悟,那麼眼前的她就會遭受難以想象的困難,然而此刻,她在看宋晚致。
她害怕將宋晚致牽扯進來。
然而少女只是站在那裡,帶著微笑。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是嗎?
謝春一瞬間便笑了,然後她挺起了胸膛,朝著書院上面的所有人豎起了中指。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書院對面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謝春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我回來,就是想要告訴你們,我看不起你們青崖書院的院長,我要來,揭露他。”
“揭露他那虛偽的面目,揭露他那齷蹉的內心,揭露他淫人妻女,揭露他道德敗壞。”
謝春的眼底帶著一絲異樣的認真,一雙眼睛在陽光下散發著迫人的寒光。
這一句話,說的場上的眾人全部齊齊呆愣在那裡。
然而在這個時候,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要揭露?揭露什麼?無恥小兒。”
聲音傳來,副院長,陳夫子和一眾的學子全部讓開,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婦人走了出來。
“夫人!”
“院長夫人!”
“您快來看看,這個人竟然認院長大人是父親!”
……
謝春本來帶著懶洋洋笑意的臉在婦人出現的這個剎那微微一收。
宋晚致看見他本來隨意背在背後的手微微一縮,然後,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
然而,這拳頭不過一緊,然後便輕輕的一鬆。
美麗而溫柔的婦人,年紀約莫四十歲,鬢角插著一朵白色的絹花,不施脂粉,眼底深深。而在他的身後,並肩站著幾個少男少女,全部穿著青崖書院的學子服裝,容華逼人,乾乾淨淨的模樣。
謝夫人看著眼前的少女,只是淡淡一掃,而後,眼底便閃過一絲厭惡。
這種厭惡不加修飾,但是卻又瞬間隱藏下去,然後,看向青崖書院外面一株丁香樹,丁香花在這初夏裡打著一朵朵的花苞。
“我們謝家的兒女,不論貧富貴賤,不論身份高低,但是,萬萬不能做的,便是那不貞不潔,有悖人倫之事。”
“請問,對面的姑娘,你認為,你夠不夠的那有悖人倫四個字?”
……
婦人一雙清凌凌的眼,看著對面的少女。
一眼,無論別人怎樣的認錯,但是,作為母親,哪怕隔了這麼多年,哪怕一直未曾相見,哪怕當初那個美麗嬌慣的少女已經變成這個樣子,然而,她還是一眼將她認出。
聽了婦人的話,謝春站在那裡,一雙手緊緊的握著,唇緊緊的抿著,似乎要將所有的一切壓下去。
“——我沒有。”少女直直的看著對面的婦人,眼底夾雜著堅持和不甘。
謝夫人沒有看她,而是道:“現在院長正在閉關,為了秦陵試。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去秦陵試。”
“不過,我認為,像你這樣的人,大概是永遠成不了什麼大器的。”
“還有,請你看看我身後,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我都只有後面幾個。你麼?我沒生過,也沒有養過。別再亂攀親戚了。”
她溫柔的勸告,完全顯示了一個大家閨秀的教養,但是,那一句句話都彷彿利劍一般的插入了少女的心坎裡。
溫柔的刀刃,淬著毒。
謝春看著婦人轉身,冷漠的離開,握緊了拳頭,幾乎要掐入自己的肉裡面。
“謝夫人,我也不是你女兒,我也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我也為身為謝家人而感到恥辱。”
“你放心,我會去秦陵試,讓謝意安顏面掃地。”
少女桀驁的立著。
謝夫人揹著身子發出一絲輕笑,誰都聽得出這個輕笑裡喊著說不出的輕蔑,能讓謝夫人這樣的大家閨秀髮出輕蔑的,可見心底是不喜到了何等地步。
現在,只需要謝夫人的這聲恥笑而已,這個“少女”,恐怕就會和她身邊那個提著魚的少女一起,沒有任何的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