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致站在那裡。
少女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拿著那把雪劍,眉目間有著一種異樣的戾氣。
一片白茫茫在眼前無盡的延展開。
那是歸星書院的弟子,尖銳的呼喊從他們的口中噴出來,是對少女無盡的責罵和侮辱。
看不起她。
沒有人,看得起她。
宋晚致閉上眼,那些聲音一**的傳來。
但是,不對。
那種感覺如此強烈,相隔數千年,但是,那樣一個書院的弟子,那樣一個書院的院首,那個一見面就乾淨如同青空之藍的少女,如何是此般模樣呢?
不對!
那些盤腿坐在地面讀書的歸星書院弟子,那些愛護每一朵花草的歸星書院弟子,那個在藏書閣拿著書本徹夜念讀的少女,怎麼會是這樣?!
宋晚致猛地睜開眼睛。
而當再次睜開眼睛的剎那,眼前的一切都在調換。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個少女,而是一個眉眼凌厲的婦人,她仰起頭,發上的金冠搖晃,站在高臺之上,周圍都是金甲侍衛,那些侍衛在她的面前的匍匐。
而她一低頭,穿著的卻是一身簡單的布衣,布衣洗得很乾淨,然而卻用針腳笨拙的補著幾個洞,而她的手上,拿的是一把劍,然而這柄劍,現在卻是滿身鐵鏽。
一把破劍。
但是握住她,宋晚致就知道,這便是傳說中的雪劍。
一時之間,她有些恍然,她抬起眼,看到了所有人眼底的輕蔑,厭惡,和譏諷。
她突然笑了。
這便是雪劍的主人麼?
這便是雪劍之主曾經遇見過的所有事情嗎?
她閉上眼,穿過時光的長河,然後,感受著曾經她曾經的一切,那是一個少女所經歷的難以想象的一切,當時的四國,還不是四國,只是帝都之下的四個割據勢力,那個少女拿著這把無人知道的雪劍,站在整個帝國的正中,和這個王朝相抗衡。
雍容華貴的婦人一揮手,然後,擺出一盤棋,道:“擺在你面前的是一盤棋,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走三步,那麼,我就不會殺你。”
宋晚致垂眸,她隱約的明白,眼前的一切,是幻境,但是,生死卻是真實的,但是,要如何走出這個幻境呢?
她一邊想著,然後,一邊坐下。
密密麻麻的棋子,這和宋晚致所見的棋子完全不同,有上千顆,在棋盤上星羅密佈。
婦人抬起手,然後,拿起一顆棋子。
“這是星羅棋,你面前擺著的每一顆棋子,都代表天道。”
“可是你不懂天道,你什麼都不懂,你每走一步,都代表著生和死。”
“我只是想看看,當萬千人的性命在你手上的時候,你是否還有下手的力道。”
她的手指拈起一顆棋子,然後,落下。
當——
清脆的棋子響,如珍珠雨落地。
天地,瞬變。
——
天地,瞬變。
狂風突然席捲而來。
蘇夢忱身上的布衣在獵獵飛舞,他抬起頭,便看到了黑夜裡那隱藏在重重雲霧之後的星辰。
一顆星子移動了。
這是整個天地小界的星辰。
從現在開始,幾乎所有的生和死,都在這少女的一念之間。
他一笑,然後,看了看手中的傘。
而其他人也被那突然起來的狂風而弄得面面相覷,在進入這片地方開始,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的武力,彷彿在瞬間消失,彷彿成為了一隻浮萍,只能隨著浪水漂浮。
他們瑟瑟發抖,然後,擠在一起,看著那個盤腿坐在空地上的少女。
她閉著眼,似乎,進入了另外一片天地。
——
夜色裡有一群人漫無目的的前行。
他們走得是整個天地小界最安全的道路,沒有野獸,沒有陰雨,也沒有,殺戮。
他們的手裡拿著星盤,然後,一邊走一邊對照著天上的星辰。
要在茫茫的黑夜裡尋找出那樣的星辰圖,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但是,有主人的命令,他們不敢不聽。
“哎,那個地方到底在什麼地方?”
“誰知道呢?十三個位置,我們現在才定位五個,還有八個,但是,我們已經走了三個多遠了,剩下的八個,要如何走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