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那麼,也算不得什麼了。
當然,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長槍一指,粗礪的手指握住金錯玉的槍柄,他看著眼前的少女,接著,發出一聲輕嗤。
而在他輕嗤發出的剎那,“咄”的一聲,單長渡的長槍瞬間刺向宋晚致!
在昭國,所有人都知道,單長渡的槍,可以震碎天石!那是橫掃千軍之力!
無風,無浪所以被廝殺的外物都沒有,因為,這一槍,已經逼近到讓這些東西通通消失!那微小的槍尖,極鋒利細小的那一點,像是突然間化為一座山峰之巔,以絕對沉鬱之力朝著宋晚致壓來!
所有人都屏息。
單將軍的槍可以壓碎白獅,而面前這個纖細的少女,應該會被碾成肉泥吧。便是這世間最鋒利的劍,怕是抵擋不了,更何況是眼前這少女,手裡還拿著最柔弱的樹枝!
槍作高山!
少女站在那裡,突然間臉色一白!
而人們看著少女那在火光前泛著慘白的臉,心下更驚!
眼前的少女,竟然沒有內力嗎?!單將軍的長槍離她那麼遠,她都已經變成這樣,而憑藉著她這樣的力量,竟然還想和單將軍比試!
瘋了!簡直死瘋了!
還敢說她是他們的晚致小姐,難道她不知道他們的晚致小姐在十三歲之前便通明瞭嗎?!在十三歲之前,她已經擁有了任何一個同齡人都沒有的內力和靈覺!
少女的身子像是高山下的塵埃,不能反抗,不能承受,只能——被碾壓!
遠處計程車兵將胸挺得更直,單長渡身後的兩神將已經無趣的垂下了眼,而不能動彈的宜寧已經準備發出不屑的冷笑……
而在此刻,那閉著眼睛靠在樹木上假寐的男子,已經掀開了眼皮。
而在他掀開的剎那,少女拿著樹枝,對著那以高山之威壓下來的槍頭,辭了過去。
很簡單的一件,並沒有多餘的武力,但宛如農家的孩童在路上撿起樹枝玩耍的一刺。
所有人嘆息:這真的和獨孤散人教授的那一劍一模一樣呀。
樹枝刺去,首先迎向那高山,所以,最先被碾碎的肯定是那樹枝!
然而那微末柔弱的一折就斷的樹枝,竟然,完好無缺的迎向了槍尖!
沒碎成粉末,竟然沒有碎成粉末!
所有人詫異的驚呼聲還沒有出口,便聽到了碎裂的聲響!
然而,那碎裂的,不是少女,也不是少女手中的樹枝,而是,單長渡手中的長槍!
金錯玉的槍身,用的是這世上最好的金玉,經過絕世的工匠打磨鑲嵌三年,才有了今日的光彩,而現在,這代表著單長渡的寶物,竟然開始一絲絲的裂細紋。
少女手中的樹枝依然。
她的動作依然很緩慢,緩慢到,人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是怎樣的動作的,彷彿很笨重,很簡單,和獨孤散人教授的一模一樣,這世間最尋常的武者都不會用的這一招。
但是,這樣的一招,卻刺破那搶山!刺破了無相境強者那威力無匹的一槍!
柔弱的樹梢輕輕的點破屏障,然後,輕輕的,點在那槍尖山。
這是二十年來,單長渡的兵器被人最接近的一刻,然而這一刻,竟然是這個少女拿著樹枝完成的!
而且,令單長渡驚訝的是,他並沒有感受到少女任何的殺意和內息,眼前的這個少女,沒有武功!
這怎麼可能發生?!
然而,種種驚愕還來不及塵埃落定,只聽到“崩”的一聲,那裂開的槍身突然間崩開,然後,化為粉末,瞬間從男人的手中如沙落地,而那經過千錘百煉而來的槍尖,也瞬間脫離,接著,跌落在地。
空空如也的手。
空空如也的樹林。
宋晚致的臉依舊蒼白,然而她拿著那樹枝,依舊是上挑的姿勢。
拙劍。
看起來笨拙,平平無奇,但是所有人都忘了,還有一句很少有人參透的話。
——大巧若拙。
以最輕巧挑戰最沉重,這世間看似最平常的一件,卻包含了難以想象的精巧。
從單長渡站出來開始,從少女撿起樹枝開始,蘇夢忱和獨孤散人就在為這一劍而設局。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蘇夢忱之前的兩次打斷,看似隨意,其實都是在單長渡的氣息散發到最完美的時候開口。
還有什麼比將完美的東西毀掉更讓人無法忍受的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