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夠吧?”
小夜狠狠的點頭:“嗯!夠!很夠!”
特別有勁頭!
大爺哈哈大笑起來。
小夜嚼著那牛肉,瞬間就恢復如初,她又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於是便問道:“老爺爺呀!你怎麼不去花燈節呀?”
大爺哼了一聲:“去幹什麼?不就是看個花燈嗎?我去了,這船誰來守?”
小夜眨眨眼:“花燈節那麼好玩的?”
“好玩?”大爺又哼了一聲,“這算什麼好玩?那是死物,要活物才好玩!我告訴你,在你們這年紀的時候,最好玩的就是到山上去,山上蟈蟈多,鳥也多,南山上還有一種鳥,你若是在山中摘了一花砍了一樹,它就往你身上拉鳥屎!”
“啊?真的啊?”小夜眨眨眼睛。
“自然是真的!”大爺笑了,“你們昭都生活的這些小姑娘哪裡知道這些樂趣?那時候我兄弟為了給一個姑娘摘花,結果被鳥給拉了一身的鳥屎。”
小夜想起那場景,瞬間一雙眼睛便彎成了月牙,她眨巴著眼:“那老爺爺,你那位兄弟娶到那個姑娘了嗎?”
大爺嘆了一聲:“沒有。”
“為什麼?”小夜弱弱的問。
大爺道:“死了。打仗死了。那姑娘等了他三年,等成了老姑娘,結果只等回來一個報喪信,後來嫁了隔壁一個死了女人的大漢。”
小夜聽了,瞬間就沉默了。
三言兩語,其中輾轉多少離合悲歡,就這樣,便是兩個人的一生。
小夜看著老大爺那風吹日曬的臉,那些刻下的皺紋刀痕,又是怎樣在生命裡流淌?
她不敢再問了。
誰知道這位看似最平常的大爺身上,又有多少的往事?
一艘船,一個人,一趟來回,洛河不過數十里,而這數十里,便是這擺渡人的一生。
蘇夢忱端起酒碗,慢慢的喝著,而宋晚致站在那邊,看著老大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樣子。
蘇夢忱拿起酒杯,又將話題拉了回來,於是老大爺便開始談起這昭都多年的變化來。
宋晚致一邊聽著,一邊看著蘇夢忱。
這個人,怎麼無所不知的樣子?
但是一想想也就瞭然了,走遍了大江南北的人,恐怕都會是這樣。
一罈子酒喝完,牛肉也吃完了,於是四個人便起身告辭。
大爺揮揮手:“走吧走吧,別來打擾我了!”
小夜笑嘻嘻的道:“謝謝老爺爺啦,我以後吃牛肉就那樣吃啦!”
大爺哼了一聲。
四個人走遠了,才聽到後面大爺嘆息一聲:“多謝。”
多謝你們,來陪他這個老頭子。
有時候孤獨久了,便習慣了這種孤獨,他這個無兒無女的孤家寡人,生在船上,恐怕死,也在船上了。
搖搖手,卻不會讓他們看見。
陪大爺吃過了酒,他們有轉到長安大街上,今日的花燈是花燈游龍,走到大街上的時候,迎面卻是一個一丈來高的大花燈,所到之處,都引得人們的驚歎聲。
那花燈被一個兩米來高的大手託在掌中,大花燈上掛滿了上千盞花燈,而隨著走動,那小花燈下面綴著的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於是,整條大街都驚動了。
“好美。”小夜也跟著讚歎道。
大漢託著大花燈走過,那瞬間的光亮比太陽光還耀眼,蘇夢忱一轉頭,就看見宋晚致的目光也隨著那大花燈轉,而那燈的光亮打在她臉上,映著她的那雙眼眸,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
他的手伸出去,想觸控,觸控她那張容顏。
然而等到宋晚致轉過頭來,卻又不動聲色的落下。
宋晚致看著小夜和沉瑾,然後又轉向蘇夢忱,微笑道:“今日我請你怎麼樣?”
蘇夢忱含笑道:“好。”
宋晚致便去找昨晚那賣茉莉竹筒飯的老婦人,但是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
她知道,像她這樣的梁山移民,在昭都生活很艱難。梁山的人因為血脈底下,在過去很長時間內可以直接販賣,直到後來當時的蘇相來到陳國,他們才好些。但是根深蒂固的觀念,這些人因為各方面的原因到底還是活的遠不如昭都當地的百姓。
而昭都這幾日花燈節,若他們活的好,就不會在那個時候還出來只為讓人買她一點東西。
但是今天人這麼多,按理說老婆婆不會不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