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已經住口,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枯槁而無力。
但是現在,誰還敢將他和這兩個詞語聯絡起來?
孝景帝咳嗽了幾聲,方才道:“剛才小兒多有得罪,實在是救母心切,所以,冒犯之處,倒是多多海涵。”
謝珩在旁邊著急的看著孝景帝。
孝景帝卻沒有看他,而是開口道:“既然晚致的朋友有恙,那麼,朕和皇后就等著晚致,等她將那位小姐的醫治好了,再來便是。畢竟,她會是皇后的兒媳,以後還要叫皇后一聲,母后。”
兒媳?!
母后?!
身後的貴族男女聽了這話,即便身體覺得不舒服,但是仍然不可置信的看著謝珩!
昭華後的兒媳不應該是秋心小姐嗎?怎麼變成宋晚致了?!
怎麼可能呢?!
而王叔也向孝景帝看來,孝景帝解釋道:“看來老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恐怕,連宋小姐也不知道這件事。這是當年她的母親在時,和朕定下的婚事,婚書都還在。只是後來因為她母親出事,這件事也就擱在那兒了。現在,既然她回來了,而且兩個兒女的年紀已經差不多,兩人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眾人聽了這話,才道原來如此,但是眼底卻忍不住拿著目光去看謝珩。
而謝珩卻只是低著頭,根本看不到分毫。
孝景帝解釋完,便道:“我們就在旁邊的屋子裡等著,等晚致出來。”
說完便轉頭看向謝珩:“珩兒,走吧。”
謝珩壓下心中那一瞬間的澎湃,最終只能低著頭,道:“是,父皇。”
謝珩扶著孝景帝在雪地裡慢慢的走,然後到了不遠處的房屋裡。
孝景帝一進入,謝珩便著急的道:“父皇,母后那裡……”
孝景帝道:“朕叫她去迎宋晚致,卻沒有料到她因為一己之私做下那等事,那又怪得了誰?這等事,權當她自作自受。”
孝景帝的臉色已經不大好,一個帝王的權威被挑戰,即便是枕邊人,那也不可能不心存芥蒂。而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砍頭了。
孝景帝一說完,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父皇!”
謝珩著急的拿著錦帕遞過去。
孝景帝拿著帕子捂著嘴,但是那激烈的咳嗽聲仍然一聲聲的從他的口裡傳出來,到了最後,謝珩分明的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滲透開一片血紅。
“父皇!”謝珩心中一驚。
孝景帝慢慢的平復下來,然後拿開帕子,看了看那帕子上的血跡,這才抬起頭啦看著謝珩,道:“朕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謝珩急忙道:“不!父皇您……”
孝景帝一抬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朕的身體是什麼樣,沒有人比朕自己更明白。所以,珩兒,你的時間不多了。”
謝珩頓時就愣在了那裡。
孝景帝道:“珩兒,這陳國,必定是在你手上的。但是,你心腸有時候太軟,甚至,比不過謝琉。而陳國的未來,卻是壓在你手上。你有你的責任。現在陳國的狀況,你若不夠強大,那麼,陳國將會成為四國內墊底的所在。你弱,那麼,你必定要被欺負。”
他頓了頓,道:“秋心那姑娘是很好。但是,這姑娘很好,現在確是不能作為你的良配。你弱身為帝王,任何時候,國家都必須排在第一位。而宋晚致,能幫助你,所以,珩兒,你要知道,你必須到了取捨的時候了。”
謝珩只覺得喉嚨被火燙著,他閉上眼,然後低下頭:“兒臣知道了。”
孝景帝沉默了會兒,又道:“當然,如果你實在喜歡宋秋心,等你繼了大位,封她個貴妃之位,想來也是可以的。”
謝珩搖了搖頭:“不,兒臣只娶宋晚致便是。”
至於宋秋心。
他的眼前不由出現當初那個孤獨荏弱的身影,那個時候,他就站在角落裡,看著蕭瑟的風雪中那個憂傷的身影,她站在那裡,不過十二三歲,那個時候,她還不是後來眾人崇拜的宋秋心,她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丞相嫡女,風颳來,彷彿要將她吹走,她縮在那裡,淚水彷彿珠子一樣的掉落,從未見過女孩子那般哭的他,只覺得那眼淚彷彿滴滴燙入她的心底。
“再也沒人,關心我了。再也沒有。”
小女孩哽咽的哭著,彷彿這個她的世界,有什麼東西被剝奪,被消失。
那個時候,他便想,你不是沒人關心的呀,我來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