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為何,看著這張臉,宣音有種莫名的熟悉。
是、誰……他是誰……為什麼這麼熟悉……
屋子裡的人,似乎看不到宣音的存在,他依舊坐著,保持著一個姿勢。不知坐了多久。他又換了個姿勢,頭未偏著,看向房間裡唯一的窗戶,那個窗戶有點高,又有點小,也被欄杆一根根阻隔著,透過著窗戶能看到的只有外面的天空。
他看著窗外。宣音看著他。
突然。
他出聲了,聲音低不可聞。
但宣音還是聽清楚了,他在說 ‘小音’。宣音的身體狠顫了下。
她知道,他是誰了。
只是還未等她篤定,霍然眼前畫面一轉,此時她已經不在那個空白的房間了。
她站在客廳裡。
原先被關在房間裡的那個青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他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大概是站得遠了,他們說了些什麼,宣音聽不太清楚,忽地一個人猛站了起來,掏出槍對準那蒼白青年,砰砰就是兩槍,對方直接倒下。
屋子裡一片混亂。
宣音定定地 ‘望’那躺在沙發上的蒼白青年,只 ‘見’他嘴角微彎了下,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那神情,意外地從容。
他望著天花板的方向,長長地吐出口氣,緩緩地舉起手,往上伸了伸,似是抓住了什麼,又輕笑了下,手從半空中直落而下,他也閉上了眼睛。
恍若睡著了般。
“……哥、哥。”
宣音的淚水簌簌而下。
“小音。有反應了。她有反應了。”耳邊一個焦急的女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
宣音只感覺有人觸碰了她的頭部,周圍有輕碎的聲音細細響著,是人聲。
“她剛剛哭了。”之前的那個女聲,似乎有些哽咽,“剛剛我跟她說到,小時候阿澤為了保護她摔斷腿的事,然後、然後,小音的眼淚,就那麼流出來了。她就一直一直哭一直哭。”
說著說著,這聲音也嗚咽起來。
等了等,似是等對方情緒緩和了些,才聽到醫生說,“季夫人。這是好事,相信過不了多久,人就會醒了。”
“真的?”季夫人捂著嘴,憐愛地看著病床上的人,擦了擦眼淚,她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眼睛都哭滿了血絲。
“是真的。”醫生肯定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您再多說說過去的事情。這對病人是有好處的。”
又給昏迷的人,測量了體溫,看了眼溫度計,便帶著護士離開了。
病房裡就只剩下季母與沉睡的宣音。
季母摸了摸宣音緊皺的眉,嘆息著,在旁邊祈禱了起來。
病房的門被人謹慎地推開了。
季母回頭一看,是季澤,也鬆了口氣。
“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來陪小妹。”
看著季澤那佈滿血絲的眼睛,本來想勸他去休息的季母,終是沒開口,只是低聲道,“剛剛我跟小音說了你們小時候的事情。她有了反應,待會你也同她聊聊天。”囑咐完,季母便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季澤替代了季母,坐在了病床前,望著眼前昏迷的宣音,眼鼻泛酸,他深吸了口氣,便依季母的話,說起了過去的事。
“你知道麼。爸媽其實對你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喊哥哥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昏睡中的宣音只覺得腦海裡一大堆的碎片畫面,一會是 ‘季澤’冷酷的笑容,一會是那個牢籠,一會又是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睛……最後,所有的畫面,都會化作一個場景。
‘砰砰’兩槍。正中沙發上的青年,那兩槍,就如在青年身上開出了兩朵鮮紅的花。
以及,那看似解脫的笑容。
“哥哥!”宣音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人也睜開了眼。
守在一旁的季澤,驚了一跳,忙轉過頭,就看到宣音瞪著一雙眼,愣愣地看著天花頂。
他心頭一喜,剛想喊人,但遲疑了下,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輕輕握住了宣音的手,小聲喚道,“小音?”
眼前的人,睫毛微顫了下,黑亮的眸子,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在看清眼前的人時,那眸光,瞬間溼潤了起來,猶如一彎夜色湖水。
“……哥、哥。”
因為有些時間沒說話,這聲音聽起來十分的乾澀。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