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與江三牛省下來的好東西,人家不領情,竟被說成吃剩下的,江沛懶得解釋。
接下來的幾天,江沛在家除了撿柴,就是修農忙時用壞了的農具,等他頭上的傷徹底癒合,已過小半個月。
他想著去既然答應李氏去把大牛換回來,那就不能再拖下去,徭役一共只一個月,他再去幹幾天,就要結束了。
江父與李氏對他的做法選擇預設,服役太耗體力,以往好多人服役回來都會大病一場,再說小李氏還在懷著身孕,再過兩個月便要生產。
霜降過後,天便真的寒涼起來,江沛帶著李氏為他準備好的厚夾衣、兩雙刷洗乾淨的舊鞋襪,他不想蓋江大牛用了半個月的棉被,於是又把自己的被子給帶上,順著原路回河堤。
這些天他心漸漸沉靜下來,即入輪迴,便前塵盡忘吧,好好的把這輩子過好。
半個月下來,他發現現實情況比他想像的艱難,十幾年前,前朝苛政猛於虎,能最終活下來的老百姓,就是祖墳上冒青煙,祖宗保佑。哪還攢到錢財,新朝初立,雖然朝廷修養生息,但百姓勞動掙的錢也僅夠重建家園,買些生活用品,結餘的錢寥寥無幾。
江家三個兒子,蓋房子、平時花銷,根本沒有什麼存款,所以江沛想做個什麼小生意,本錢得全靠他自己掙。
現在還沒分家,掙的錢還要上交李氏,除非他偷偷攢私房錢,江沛走在路上仰天長嘆,窮人家的孩子難啊,越發佩服那些草根崛起的官員或大商人。
防洪堤壩隨著修整,要往前推進,儘管他出發的早,但他到時也是正午了,此時民夫正在排著長隊吃飯,工地上是按人頭吃飯,所以沒他的飯。
江春枝給他烙的有餅,剛到河堤旁他便拿出來吃,以便下午有力氣幹活,堤壩上他也遇到很多像他一樣來替代家裡人的民夫,會和他們拉幾句家常。
他掃了一圈,終於在密密麻麻人群中找到了江大牛,原本壯碩的漢子,現在瘦了一大圈,一臉菜色,看來這服徭役真是毀身體啊,江沛為自己接下來的幾天艱苦生活默哀三分鐘。
“哥!我傷好了,來把你替下來。吃罷飯,你回去吧!”
“二牛!你傷好啦,家裡沒事吧?你嫂子咋樣?平兒聽話不?”
江大牛正端著碗麵條,蹲在地上呼啦呼啦的大口吃著,聽到江沛喊他,眼睛瞬間一亮,抬起頭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雖然是親兄弟,但在工地實在太累,,誰不想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都好著呢,我去大人那報備一下,等你吃完把行李帶走就可以了。”
江沛說完,到負責民夫人事這一塊的縣吏帳篷中登記。
隨後他又同江大牛一起到帳篷中放行李,雖然是深秋季節,但帳篷中還是充斥著難聞的味道,江沛把行李放下後便去施工處,準備幹活。
這個時代的防洪大堤不像後世用大理石混泥土修建,而是大部分用泥土。由於是蒲河,關係著國家的一半糧倉,朝廷工部制定的方案是堤壩地基用石塊砌,上面的部分用泥土夯實。
地基前幾年朝廷的能吏趁著乾旱已經打好,如今他們這些民夫只需挖運泥土夯實即可。
江沛長的人高馬大,衙役沒讓他在堤壩下方挖土裝土,而是讓他在堤壩的上方把裝的一筐筐泥土用麻繩拉到大堤上,江沛彎著腰,咬著牙拉著泥土,後背被汗水打溼一遍又一遍。
“二牛,身體養好啦!”杏花村的人有人在大堤上,邊幹活邊與他打招呼,李大康在堤下挖土。
“恩!”江沛累的氣虛喘喘的,汗水流到眼睛裡才用袖子隨便一抹。拉上來一筐,就把土倒出來,把筐扔下去,才直起腰,歇口氣,他不用夯土,只是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下面的人拉拉麻繩,示意土裝好可以拉了。
一下午下來,他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兩條胳膊與腰像斷了似的,看來孟姜女的丈夫真的是累死的呀。
下了工,天已將黑,江沛沒有心情再去欣賞什麼風景,他跟著大部隊,亦步亦趨的排著隊領飯食。大家的衣服都是溼漉漉的,秋風一吹,周圍好些人打噴嚏,江沛把衣服緊了緊,古代衣服又沒拉鍊,敞著領口,繫著腰帶,鬆鬆垮垮的。
輪到江沛時,他伸著兩條又酸又軟的胳膊,接過一碗雜糧粥,兩個雜糧饃饃。手腕一軟,碗裡的粥潑了一點,他立即把碗端平,看著碗沿上粘的高粱粒,低下頭用舌頭舔了舔。
人的適應能力真是太強大了,經過短短半個月,他現在的行為和一名農村糙漢子沒什麼區別,江沛感嘆道,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