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描繪的畫裡; 粉牆黛瓦的院子; 盛開的桃花; 以及; 桃花下的美人; 灼灼其華。
近段來劉家院子裡討水的人有很多,大多是書生,站在院外,不會踏進院子,也就是眼神兒略顯痴意的望著院子裡的桃花,喝完水後,他們也不會刻意搭話,還了空碗道謝聲,便走了,矜持斯文。
施小小敲響院門時,劉芙蓉以為是書生,心底湧出股淡淡地喜悅,眉角眼梢染著絲絲笑意,原就長的好看,這般越發的明媚動人。見著不是,她也沒露出失態。因為小姑娘長得很可愛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這小姑娘有點眼熟,似曾相識的意味。
後來,小姑娘說她是蓮花村的施小小。劉芙蓉忽得就明白了,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她並沒有見過施小小,可她聽說過這個小姑娘。
他們將施小小細細道來,總會掛在嘴邊上,說起她這個人,她做的事情,說她的長相,說她的家人,偶爾也會說說蓮花村。說得最多的一句便是,當你見著施小小,就算你從未見過她,你也會覺得眼熟,並不陌生,然後,你會認出她,她就是施小小。
以前聽著,劉芙蓉覺得這話有些誇大,今個兒見著小姑娘,她才清楚這話是沒有水分的。這個小姑娘,真的很神奇。
弟弟沒有摔跤前,劉芙蓉也是父母的珍寶。爹孃待她與待弟弟無二般,和村裡的女娃相比,她是幸福的。
弟弟在山裡摔了跤,傷得嚴重,連大夫都沒法徹底治好。弟弟出了事,她才明白,在爹孃的心裡,她終究是不如弟弟的。
劉芙蓉年僅十四,媒婆都快把劉家門檻給踏破了,劉父劉母的意思是,閨女還小,捨不得她早早出嫁,想留在身邊多呆幾年。劉芙蓉心裡是歡喜的,她並不想嫁人,應該說,她不想嫁給別人。
她已經有心上人了,是個秀才,他和那些常來劉家討水喝的書生不一樣。他從不靠近院子,只會遠遠地站著,渴的時候,就拿出水壺喝水。她聽書生喊他李秀才。
他是特別的,他畫的畫,很好看。他很少畫劉家的院子,他最喜歡的是竹灣裡的竹子。她見過他畫得竹子,她覺得,秀才的畫如他的人,她喜歡秀才,也喜歡竹灣裡的竹子。
她想和秀才在一起,想嫁給他。
可是秀才很窮,家裡沒錢,爹孃定是不允的。劉芙蓉一點都不著急,她還小,可以等,她覺得秀才肯定能考上舉人,到時候,就可以騎著高大的俊馬風風光光的迎娶她。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桃花開了桃花謝了,書生們來了又走,秀才卻不同,他隔三差五的會來竹灣裡,竹灣裡的竹子,一年四季都不會凋謝。劉芙蓉想,竹子可真好,比桃花好,她覺得生活很美好。
劉芙蓉以為,這樣平靜又美好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她的秀才騎著高大的俊馬來迎娶她。
她成了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
可弟弟出事了,還是很要命的大事,爹孃急得都要發瘋了,無法接受這個事情,想著一切法子來挽救。喪心病狂的把施小小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跟魔障了似的,以為只要施小小願意開口,弟弟就真的有救。
怎麼可能!劉芙蓉覺得荒謬至極!更荒謬的事,爹孃竟然想讓她嫁進施家,有了這層姻親關係,就算施小小不願意,施家人也會出面說話,逼得她不得不同意。真是太荒唐了!爹孃怎麼可以這樣!
劉芙蓉不甘心,她不服。她要想法子解了這死局。在她毫無頭緒的時候,萬萬沒想到,施家人來竹灣裡了,施小小還敲響了院門向她討水喝。
她想,她或許找著瞭解這死局的辦法了。
她是絕不會嫁進施家的。劉芙蓉起身,將椅子拿回屋內。她這輩子,只會嫁給李秀才。
捋清思緒後的劉芙蓉,整個人顯得很輕鬆,端了碗溫水去了側屋。爹孃為了弟弟,打算犧牲她。她很傷心,卻沒有怨恨,她不怪爹孃,也不怪弟弟。畢竟,和村裡別的女娃比起來,她還是幸福的。爹孃待她的好是真的,雖不及弟弟。可這十里八村的,放眼望去,哪家不是把男娃看得重,女娃看得輕?她在劉家已經算是很好了,世道如此,她不怨,可她也不會認命的。弟弟要救,但她不會嫁進施家。
在地裡勞作的劉父劉母聽村裡人說,蓮花村施家的施小小上他家去了,村民還打趣了句,莫不是去給九祥治病的?
劉父劉母聽著這話,慌里慌張的就往家跑,連農具都扔地裡沒管。才到院門口,劉母就開始喊。“芙蓉,聽說施家人來咱們家了?”
“對。剛走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