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謝夢曦也是有情於他的,那副笑容,除了他,也未曾給過別人。
但當慕遠衡把私奔的想法告訴謝夢曦,謝夢曦臉上沒有慕遠衡想象中的感動,而是滿眼悲傷地看著他。
“謝夢曦!跟我走!”
慕遠衡去抓謝夢曦的手,謝夢曦受驚般將手從慕遠衡的手裡抽出來,臉上的表情透著心涼:“我以為你……你和他沒有區別,你們都當我是什麼?”
慕遠衡忙解釋:“我沒有!沒有!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沒有別的辦法,想和你在一起。”
看著慕遠衡真心緊張的模樣,謝夢曦心軟和了些。
“世子厚愛,夢曦感激不盡,只是還望世子成全夢曦最後的名節,古語云齊大非偶,既不能明媒正娶,夢曦更不想尋旁門左道,不如……就在此道別吧。”
慕遠衡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當真沒有轉機?”
謝夢曦佇然而立,彷如一朵哀傷的荷花,微微含攏著花瓣,搖了搖頭。
愛慕著她更要敬她。謝夢曦決意如此,慕遠衡也決定不再強求。
“母親要我回洛州,再回來,不知是幾年後。”
謝夢曦低著頭:“知道了。”
慕遠衡頓了頓,又說:“謝夢曦,在你心裡,我又如何?”
謝夢曦怔住,半晌才開口說道:“今日一別,怕是今生再無法遇到如世子般投緣的人。”
慕遠衡面上露出笑容:“好,好,這樣就夠了。”
秋風簌簌,捲起地上層層落葉,一片一片的枯黃是送別的顏色。鎮國公府和別宮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兩個人轉身,走得便是兩條相反的路。
謝夢曦嘲笑自己,兩人身份懸殊,從一開始就註定有緣無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河匯江流最後還是要傾倒於海,自己心裡又在難過些什麼?
“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謝夢曦輕聲吟道。
之後不過三日,洛州王便舉家返洛州,倒也不是真為著謝夢曦,只是與慕遠衡這一別變得真真切切了。
洛州王一家一走,原本恢復些生氣的謝夢曦又變成一副入道修仙的模樣,青春期少女的心思,錢珞瑾一猜就中,但她知道了也不能為這個三妹妹做什麼。慕從錦當初能順利說服皇后娘娘迎娶錢珞瑾是因為當時錢珞瑾很有利用價值,錢家又是個奪嫡鬥爭中的強大奶媽,洛州王又不搶皇位,連個突破口都沒有。
錢珞瑾心疼謝夢曦,謝夢曦反倒安慰起錢珞瑾:“表姐不必替我擔心,這世上並非只有兒女私情,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並不傷心。”
錢珞瑾總覺得謝夢曦這是要得道了。
等錢珞瑾在謝夢曦那邊上完一堂思想教育課,回到自己家,她的六皇子府里正在鬧。
慕從錦說自己書房丟了東西,把照管過書房的下人都拉出來受罰,就連柳鶯兒也不例外。柳鶯兒跪在地上,雖然面上哭哭唧唧的,已經明顯沒那麼賣力,她早料到自己把那封信送出去就會有如此下場,只要母親弟弟安好,要殺要剮她都認。
錢珞瑾並不知道江州司馬書信一事,一回家看到地上黑壓壓跪著一片人,嚇到了。
下人們看到錢珞瑾回來,心中感動得都快哭了,他們這位皇子從小就怪癖,皇子妃卻是個溫和好說話的,紛紛呼救般地喊著:“夫人!夫人回來了!”
錢珞瑾快步走向慕從錦,下人們匍匐在地上,只看著錢珞瑾幾乎貼著地面的華美裙襬晃動著,金絲錦鞋步子很碎。在外人眼裡,六皇子平時清冷,生氣起來就像夜叉附體,連從小伺候六皇子的貼身大太監福鯉都躲出三米開外,這種時候也就只有皇子妃敢靠近他們家皇子。
“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慕從錦這副模樣錢珞瑾見多了,都是嚇唬外人用的,她一點都不害怕。
“府裡出了賊子,怎麼不生氣!”
六皇子府裡的下人除了錢珞瑾自己陪嫁來的,都是慕從錦在宮裡這些年精挑細選的,忠心、能力都不用說,平時府裡甚至不需要錢珞瑾多費心照管,偷東西這種事更從來沒發生過,這些下人哪個都不該眼皮子這麼淺。
“什麼要緊的東西?是不是誤放了哪裡忘記了?”
慕從錦的目光移到柳鶯兒身上,看得柳鶯兒一哆嗦,她這一劫怕是真的逃不掉。
“這個人你領走,隨你怎麼發落,我不想再看見。”
“殿下!殿下!殿下!”柳鶯兒哭著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