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
鐘太守見那小小的一個人揮著胖乎乎的胳膊用手背去抹眼淚,小嘴還倔強的抿著小小聲吸著鼻子,頓時心中一軟,連忙走了過去,將阿澤給抱了起來,“怎麼了,是誰欺負我們家阿澤了麼?怎麼偷偷在這裡抹眼淚了?”
阿澤突然被人抱起來還嚇了一跳,抬眼見是溫和的鐘伯伯,頓時癟了癟嘴,想哭,可又硬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那模樣叫人心疼得緊。
鐘太守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見阿澤身上沒有受傷,身上的衣服也乾淨整潔,便轉了腳步想叫人將阿澤送回客房那邊,“阿澤是迷路了麼?爺爺這就讓人把你送回你娘那邊好不好?”
阿澤卻是癟著小嘴搖頭,“不、不回去,娘看見我哭了要難受的,我就是想阿南了。”
鐘太守還是第一回 發現阿澤是這般稱呼自己爹爹的,這稱呼叫鐘太守有些糾結,聽著委實不大符合父子綱常。
可阿澤又顯然並不是不尊重自己父親,往常阿澤也沒這般稱呼向南,怕是往日裡也分了在外人面前與沒有外人,小小年紀卻是這般分明,倒是叫鐘太守不知該說什麼了。
既然不想回自己孃親身邊,鐘太守自然不會強硬的送人回去,只轉了腳步繼續往自己之前想去的水亭走,“好吧,那阿澤陪爺爺去水亭坐一會兒吃點點心好不好?”
阿澤板著臉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阿澤為什麼要叫爹爹為阿南啊?”
等阿澤洗了臉又吃了點好吃的點心,情緒明顯好轉了,鐘太守這才好奇的問。畢竟這樣稱呼自己父親的還真沒見過,可謂是十分新奇的了。
阿澤頓時一鼓一鼓的腮幫子也不動了,有些小糾結的看了鐘太守一眼,最後或許是覺得鍾伯伯是大好人不是外人,這才說了話,“因為阿南說要跟我做朋友,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沒人的時候我喜歡這樣叫他,不過我娘說了,在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許這樣叫,因為要給阿南留面子,面子對於男人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說完還一本正經的放下嘴邊的糕點特嚴肅的看著鐘太守,“鍾爺爺,你可不要讓別人知道了,不然阿南就沒面子了。”
鐘太守頓時失笑,倒是覺得能這樣教兒子的怕也就只有向南這小子了,乍然一聽很沒有規矩,可細細想來卻又有些道理。
對於孩子來說,懵懵懂懂生於此間人世,他們第一個可以依靠信賴的可不就是自己父母麼?
鐘太守嘆了口氣,想想十來天前收到的夫人派人送來的那些個小物件,他曾經順手在路上給兩個孩子買的竹蜻蜓九連環竟是都在好好儲存著。
回想到這裡鐘太守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因為政務忽略孩子們的種種,心裡頓生酸澀。
比起向南這小子,他確實對孩子們虧欠良多,便是對妻子也是如此,因著明年要回京述職,很可能職務要調動,今年年初的時候夫人就提前回了京城,只因為要替他先將京城裡丟開多年的人脈關係重新經營起來……
向南自是不曉得自家那平時在自己面前拽得很的臭小子會想他想得掉金豆子,這一次重新踏入這個貢院,分到的考場雖然跟當初那個不一樣,可也是同一片天地圍牆。
此時心境卻全然不同,幾年前進來時他還不能肯定能否拿下一個秀才功名,而此時,他卻堅定的將目標落在了舉人功名之上。
早上一大早,趙悅如同當年送向南那般同樣將向南送到了考場之外,倒是沒想到的時候林淵居然也來了,一大早天還黑乎乎一片,就早早的等在了向南跟周子才約好的位置,就為了在兩人入場前說一回鼓勵的話。
周子才都有點小感動,吸著鼻子給了林淵一個熊抱,直言等他活著出來了一定再也不跟林淵頂嘴抬槓了。
兩人一起走了同一道大門,照常穿的單衣檢查了專用的考籃筆墨硯臺等物,最後卻是被帶路的衙役領著往不同的考場去了。
向南在丙院,周子才在甲院,安排考院的時候都是按照抓鬮來分的,刻意打亂了號房安排,就是為了防止有相熟的人出現在同一個考院。
向南只能跟周子才對視一眼,相互拱了拱手,無聲的送上對彼此的祝福,而後轉身跟著領路的衙役且自去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這回向南運氣也不錯,分到的號房還算完整,位置處在中間位置,不是挨近前門廊不會有門神似的站崗衙役盯著,也不在廊尾有風雨侵擾又有來自茅坑之氣的洗禮,向南都要懷疑是不是鐘太守或者自家師傅偷偷給他開的金手指了。
當然,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