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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龍擺動——一半是病的,一半是喝的。她無力地推著白龍的胸口,嗚嗚地哭,還打他,試圖搖頭阻止他,白龍重複說:“你要多喝一些。”

他也在水裡,被她撲騰得一身溼淋淋,一頭捲曲的銀髮浸在水中,在水面搖曳生姿,而他睫毛尖上的水滴隨著他的動作攝人心魄地搖晃,接著落下,濺在她臉上,四散開花。她被他抱著,強行按在臂彎裡,他看起來像個剛從水中立起,用美貌吃人的水妖精。白龍用牙咬開了自己的手腕,幾滴血流出來,然後他重新把手腕按在哀鳴的貝莉兒嘴上。

……又是劇痛,血紅,刀子般的翻攪,彷彿死一樣的窒息。貝莉兒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去的,她可能暈了一下,謝天謝地,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她睡在白龍的胸前。他們一起坐在水中,他抱著她,不讓她滑入水裡。她也許是動了動手指,或者□□了一聲,白龍察覺到了地問:“你醒了?”

遠方的夕陽如火。貝莉兒慢慢地眨了眨眼,還是好痛。喉嚨好痛,臉也好痛,肚子也好痛,全身都痠痛。……但那種痛已經減小到可以忍耐的程度了。身體的燙降了下來,她不再燒得兩眼發花腦子斷線,小黃蹲在他們跟前的岸上,兩隻耳朵向後壓平著,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左右搖擺,突然耳朵抖了抖,它見她醒了,興奮地跳起來,在岸上來回跳:“吱吱吱吱!”它倒是想撲下來,但它不敢接近白龍三尺之內。

貝莉兒突然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動,但她還是軟得動不了,她能睜開眼睛就是最大的努力了。勉強張著嘴說了一句:“k……”發不出聲音,只有一點點的氣流。嘴被血痂糊住了,可能還有乾裂,一動就一陣刺痛。但她的身體整個都那麼痛,以至於這點裂開的痛都是小巫見大巫,完全可以被忽略。

但白龍聽見了,從水面撩了一捧,送到她嘴邊。清涼的水滋潤了她的唇,貝莉兒勉強啜了一點點,水都還沒流到喉嚨就好像全都沉到身體裡了,根本不夠。白龍又給了她一捧。第三捧後他停下了手說:“不能再喝了。”

好吧,再多喝一點和不能再喝了,都是他說的,他是大爺,他要怎樣就怎樣。貝莉兒沒有力氣,只能任他擺佈。太陽漸漸沉下去後就是漫天的星星浮上來,今天也仍舊晴朗。貝莉兒在他胸口趴了這麼久,感覺頭髮都吹得半乾了,她終於有了點力氣說:“……謝謝。”

白龍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不需要你的道謝。”

他當然不需要,道謝是最沒用和廉價的東西,給他一塊肉都比這輕飄飄的口頭宣告要有價值。貝莉兒笑了一下:“但我需要。”

白龍為什麼救了她呢?無論是因為什麼她都感激。他一直都討厭人類,討厭她,他們在山洞裡的時候都說好分道揚鑣,從此不再見面,老死不相往來,他那麼想遠離她,他還是救了她。她真誠地說:“謝謝你,白龍。要不……我可能就死在那裡了。”

“龍的地盤上死一個人類,一點都不稀奇。”白龍說:“不過我不喜歡。”

“嗯。”她挺想笑的,彆扭的白龍小公舉。但是嘴角都揚不起來,勉強有了點弧度就又落下去。“謝謝……如果你還願意,讓我,請你,吃……一頓飯。”

瑪利多諾多爾沒有說話。人類,似乎永遠都這麼莫名其妙地執著。病著睡著的時候又喘氣又可憐,一醒過來,她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卻似乎又要熱情滿滿地立刻開始向他兜售她的明亮。她都準備好了,面對未來的一切,她的話如此說。

而夢中的哭泣和軟弱,那是空中消散的煙霧,或者的確那就是個夢,揮舞之後,甦醒之後,消弭於無形。

這樣也很好。他沒有回答,只是把她抱起來,嘩啦,溼淋淋地大片的水從她身上滴下來,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前走,那些水就在滴下的過程中突然消失不見,當瑪利多諾多爾把人類抱到小木屋中,她身上幾乎是半乾了。於是他把她放在床上。

人類軟綿綿地嘆了口氣,感覺得出來是很舒服。屋子裡也沒有火,可是好像這樣熟悉的地方就能給她溫暖了,她親手蓋起的房子,親手建起的屬於自己的庇護所,這是火所不能帶來的安心和依賴。人類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在夜中望過來。

瑪利多諾多爾就坐在她床邊俯視著她,黑暗中他與她對視,她的眼神茫然,她是看不見他的。他低聲說:“我不會用火做你的那些東西。所以你要餓一段時間了。”

人類摸了摸肚子,露出一點苦相。想來她也發覺了肚子里根本就沒有東西,又空又癟,扁得前胸貼後背。“沒關係……”她說:“明天……應該能好一些,我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