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風裡,月光透過樹影落在他英俊的側臉上,使他過於挺秀的眉目有些朦朧的不真切。
換做平時的祁硯,大約會回以“你怎麼還罵人呢”這種巧妙避開的俏皮話,不過這一次,祁硯卻並沒有避閃,他直視著沈梔的雙眼,說出了深埋在他心裡太久太久的答案。
“沒錯。”
夜風颯颯。
衣襬在風中翻飛。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沈梔居然沒太意外,甚至還有點想笑。
“哦。”沈梔靠著欄杆,隨口問,“那你這是搶了別人的身體?”
祁硯語氣也很輕鬆:“看你怎麼理解了。”
“怎麼說?”
“如果以你們的角度,是我搶了他的身體,如果以他的角度,那就不是。”
四年之前的他,是以遊魂的形式與真正的祁硯相遇的。
那個真正的祁硯,是一個非常非常懦弱的孩子,他因為家庭的富裕和性格的軟弱而引起了學校裡某些不良團體的覬覦,一開始是言語上的攻擊,他的沉默和避讓使得言語欺辱變成了校園暴力。
從小有些輕微抑鬱症的他開始有了輕生的念頭。
假期的他回到老家酆都縣,沉思了一段時間後,他決定跳江自殺。
而那時的遊魂“祁硯”記憶一片空白,他從鬼門關而出,順著黃泉一路溯游而上,與想要自殺的祁硯相遇。
“……所以你就繼承了他的身體?”
“那倒不是。”祁硯背靠欄杆,回憶道,“溺死的屍體很難看,我不要用那麼難看的屍體,我就勸他去跳崖,這樣我可以在他中途失去意識的時候接管他的身體,保持身體的完整。”
“???”
想要自殺的少年是很好騙的性格,祁硯勸他跳崖,他就真的去跳崖了。
可途中祁硯又變了主意,說還是割腕好,少年又乖乖去買了刀子,祁硯想一出是一出,又讓他去上吊,少年還是順從他,去買了繩子。
祁硯開始好奇他為什麼想死。
少年漸漸開始向祁硯敞開心扉,祁硯雖然毫無半點之前的記憶,但腦子卻很好用,有他陪著少年,少年慢慢開朗了一些,也不再輕生,決定勇敢起來,而祁硯也覺得當遊魂的日子挺好,兩人一起度過了一個暑假之後便分道揚鑣。
到這裡為止,都挺像個什麼青春勵志電影。
可惜的是,現實比電影殘酷,回到學校的少年再度籠罩在了校園暴力的陰影之下,等祁硯再次見到少年的時候,已經是重度抑鬱,少年想要從學校頂樓跳下去之時,跟蹤他一段時間的祁硯拉住了他。
而少年卻對他說:
“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放手吧。”
少年決絕地掙脫了他。
自那之後,沒有名字的遊魂就成了祁硯。
“……之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吧,我把那幾個欺負他的人差點打死,還好祁家有錢,而那個時候我年紀不大,這件事就算平息了。”祁硯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平淡,沒有痛苦,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嬉笑,“而後來,我進入了怨氣金字塔,經過一些事情,我知道我是誰這個問題,可能會在這裡找到答案。”
沈梔有些詫異:“這裡?”
祁硯轉頭看向她:“這個怨氣金字塔真正的頂峰,應該就是那個答案——不過這個答案也沒那麼重要,稀裡糊塗地過下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見祁硯似乎不想提起這個問題的樣子,沈梔也沒有追問。
兩人就這樣在露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祁硯這樣的話癆並不缺話題,光是他是如何登上塔頂,又如何被莫名其妙的打入新人區這個故事,沈梔都聽得津津有味。
據他所說,他每一次進入塔頂,在即將要走到真正的巔峰時,都會被打回去重頭再來,彷彿剛練好一個滿級大號,就被遊戲清空重來。
就這樣反反覆覆,他已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與沈時禮相遇的那一次,只是他無數次經歷的其中一次而已,他在遊戲中的登頂,也早在建立鬼見愁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
沈梔覺得祁硯還沒瘋真是個奇蹟。
等到天色隱隱開始變化,破曉即將降臨之時,謝默凡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找到合適的位置了!”
隔壁打牌的那邊也有了動靜。
“潛伏在那邊基地的兄弟透過通訊器傳訊息過來了。”沈時禮神色凝重,“梁越初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朝我們這邊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