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縣。
劉府。
鄭文老老實實地為劉深做了好幾天的活計,幫他瞧賬本,幫他核對資料。
“文夫子,聽說你之前學的是明算?”
“是也。”鄭文苦笑了下:“只是明算無甚前途,便轉去了明經科,可誰知……”
“文夫子可能瞧出這賬目是否有問題?”
劉深笑眯眯地:“吾之前只是個野夫,這些個一五四六的,怎麼也算不明白。”
“說不得底下的人便要糊弄我。”
“這……”鄭文佯裝焦躁,額頭冒汗,心底兒卻止不住暗罵對方。
你這話在埋汰誰?
誰敢糊弄你?
前幾日那個給你小兒當大馬的侍從,這幾日怎的不見蹤影了?
“無妨,文夫子直說便是。”
鄭文捏緊了衣袖,緩緩開口:“劉公,您看賬上此處……”
半個時辰後。
劉深笑眯眯地感慨:“這等假賬,果然瞞不住文公子。”
他說著,身後便走來兩個大漢。
“文公子,可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鄭文,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
李茵拿著咸陽傳來的密信,拆開仔細研讀。
“鄭文失蹤了?”
三喜叔在一旁磨墨,一會兒莊主定是要回信安排。
“王老頭說,鄭文已失聯數日。”
“劉府還有人嗎?”
“有。”馮三喜繼續道:“並且劉府需求的飯食並未少。”
“府上沒有做飯婆子,很少去買新鮮瓜果,幾乎全都是王老頭做好了送去。”
“我叫人計算了他們每日菜食消耗量,泔水與輪迴之物的處理量,確認鄭夫子還未被轉移。”
“狡兔三窟。”李茵提筆蘸墨:“長安周圍的縣城大概皆有他們的駐點,為的便是迷惑他人的視線。”
“可惜……礦區卻是很難移動的。”
“三喜叔,查一查鋼廠每日燃燒的煤料是從哪收過來的。”李茵低頭思索片刻:“派人保護好王老頭一家,對方可能要掀桌子了。”
馮三喜記下,又道:“莊主,工部派來了一些巧匠,正在莊外候著。”
李茵眼睛一亮:“可算是來了,我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這些工匠都是隸屬官方的巧匠,世世代代皆為朝廷效力。
她若是想要建造一個軍工裝置園區,必定是要選擇此類匠人,這些人與自家人一起住在園區當中,平日裡不會外出。
商業區、娛樂區、就醫處、學校區等生活設施,李茵會為他們一一安排妥當。
生產槍支炸藥的匠人,誰敢叫他們隨便亂跑呢?
陸禛如今已被限制了活動範圍,他一旦消失,便要立即封鎖各個官道與周邊縣城。
等到園區弄好,他同樣要住進去。
為了此事,李世民專門批了一大塊地,投資了數十萬貫,連更換軍中舊兵器的想法都打消了。
“三喜叔,高昌那邊如何了?”
“麴文泰一如既往的更加狠厲果斷,八月份時下令讓子民全力配種羊羔,限制牛馬吃草,以此換取我朝香水、玻璃首飾、香皂這些奢侈品,然後高價賣向西域。”
“他們除了向西域收取大量金銀財寶之外,還進口了大量牲畜草料,試圖供給境內需求。”
“明年一月份,高昌新一批羊羔出生,二月份,馬崽落地。”李茵算了一下時間,明年三四月份是高昌最難熬的時候。
無數張嘴嗷嗷待哺,嫩草又未長成熟。
李茵道:“西域王室不會愚蠢地直接與我們合作,他們寧願從高昌手裡買貴上數倍的奢侈品,也不會願意低價購買我們手裡的東西。”
馮三喜磨墨的手一頓,低頭思索:“他們在滋養高昌。”
“高昌滅了,他們便要直面大唐的鐵騎。”
“麴文泰同樣明白這些道理,於是在拿到坎兒井製作方法後,便開始冒進。”
馮三喜喟嘆:“此人好大的胃口,也好大的膽子。”
李茵笑道:“西域不曉得高昌手裡有坎兒井,所以不怕高昌得志,在那群突厥人眼裡,麴文泰不過就是個眼高於頂,有了兩把刷子便立即開始秀肌肉的蠢貨。”
“麴文泰遏制住絲綢之路的喉管,不叫西域商人前來大唐,還收高價過路費,這於西域來說損失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