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禾還是有些難受,眉頭始終緊鎖。
趙攸瀚一看就知道妹妹仍沒有想通,所以他對妹妹說道:“阿禾,為君者,有時候必定會有所抉擇。陛下即使有利用自己兒子之嫌,最終的目的卻是為了揪出罪魁禍首,才好在未來給天下百姓一個真正的明君。”
趙敏禾聽了,倒也漸漸釋懷。
見狀,趙攸瀚便開始提議妹妹帶著兒女在孃家中多住些時日。
“璟郡王府如今沒有男主人,到底勢單力薄,加之身為皇子府邸目標太大,反而在忠勇伯府還有個照應。最好,你等陛下的行動完畢之後再回去。”
趙敏禾身為一個母親,到底要為年幼的兒女的安全多做考慮,因而她沒有多猶豫就應下了。
*
昌州。
趙攸瀚猜測得**不離十,但他派出的信使還是遲了一步,在趙家人書房秘議之後的第三天夜裡——此時趙攸瀚的信使甚至還沒到昌州地界,韶亓簫就被隨行的羽林軍昭武校尉匆匆喚醒,又匆匆被扔了一頭的羽林軍的戎服叫他趕緊換上。
韶亓簫忍著睡意,蹙眉問道:“怎麼回事?”
昭武校尉肅容遞上一封秘信,說道:“這是陛下的密旨,請七殿下速速換上這衣裳,即刻與二殿下、大皇孫一起從後門離開。”
韶亓簫接過秘信,揭開泥封,確定是承元帝的手書無疑,便一目十行將內容看過,隨後他不再浪費時間,飛快起身換上身旁這件普通到他兩世都不會穿的盤領窄袍,外頭套上最普遍而沉重的鎧甲,又戴上毫無美感的幞頭,將自己收拾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白嫩的大周羽林軍。
韶亓簫剛收拾完,外頭就進來一個身形與他相近的華服青年,粗看之下面容也與他有幾分相似,加上穿了一套代表著皇親貴胄的紫色繡金祥雲常服和頭頂的華麗白玉冠,不熟悉的人大約不會對此人就是當朝七皇子有所懷疑。
看到了此人,韶亓簫便明白承元帝一定早有計劃,這才連替身都一早就準備好了。
他走到桌案前,正要伸手去提一個行裝,就聽昭武校尉又道:“為防露陷,行裝不宜帶走,請七殿下見諒。”
韶亓簫抿了抿唇,飛快道:“我只拿些藥。”
他開啟行裝,從裡面抓了兩包趙敏禾為他準備的醫藥包,剛要合上,就見衣裳底下露出了一點白瓷罐子的痕跡。韶亓簫頓了頓,還是伸手將它取出來塞進了懷裡。
他們這一晚是住在昌州的驛站裡,韶亓簫下來時二皇子韶亓萱和他的長子韶仝珺也剛到,二人與他皆是類似的打扮。
昭武校尉在一旁看著這三個即使穿上了最普通的戎服卻還是難掩華貴氣質的龍子鳳孫,硬著頭皮獻上了一盤草木灰。
韶亓萱被人攪了安夢,脾氣正臭著,當下見了還要“毀容”,臉色更黑。
韶仝珺作為一個跟韶亓萱相處了二十年的好兒子,連忙趕在韶亓萱發飆前拉住他道:“父王,時間緊迫,我們還是聽皇祖父的安排。”
有承元帝這座大山壓著,韶亓萱總算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弟弟和兒子一起,在臉上、手上抹上了一層髒汙的灰燼。
隨後,三人便只帶上了自己的隨從,趁夜騎馬離開了驛站,而留下的三個替身則會帶著羽林軍,繼續前往下一個縣府“代皇父巡狩賑災”。
一路快馬加鞭,直到天色微亮時分,幾匹賓士的駿馬才尋了避風處停下來休息。
韶亓簫帶了陶卓一個侍衛和康平一個內侍,韶亓萱父子也是一樣,只有兩個侍衛和兩個內侍。
三個皇子、皇孫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一生中從未如此受苦受難,奔襲了半夜到這會兒早已又累又餓。
韶亓萱父子帶來的兩個侍衛結伴去打些野物,陶卓留下來在四周警戒,三個內侍則忙著生火,不管如何,總先要將飢腸轆轆的肚子填飽。
韶亓簫從懷裡摸出他臨時帶上的那罐蜜餞,從中摸出一個塞進自己嘴裡飛快咀嚼起來。甜甜的東西一入口,韶亓簫就覺得胃裡飽足了許多。
他大快朵頤,一下子又塞了一顆吃起來。
正吃得開心,就聽旁邊傳來幽幽的聲音:“你哪兒來的蜜餞吃?”
韶亓簫抬頭,只見韶亓萱正臉帶憤懣地看著他,似乎他在此刻吃蜜餞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似的。
他嘴裡的蜜餞還有沒嚥下去,便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窩家阿禾…為窩準備的…零嘴兒。”
康平翕了翕唇,想說“這是王妃為您準備壓苦藥的,可不是零嘴,而且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