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刻還是到了。
天邊的晚霞漸漸推積,霞光瑰麗,將整個天空渲染上異樣繽紛的色彩,看在韶亓簫眼裡卻刺目異常。
他在大興宮長長的甬道上沉重地踱步,躊躇地像是赴死的戰士。
甬道再長,也有走出來的一刻。
韶亓簫站在大興宮北門口,雙眼茫然無措了一盞茶的功夫,直到被康平捅了捅,他才回過神來。
猶豫半響,韶亓簫一咬牙,沒有往璟郡王府方向回家,反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大半個時辰後,西市的行雲酒樓三樓的一個包廂內,趙攸瀚面對著一個醉得快認不得人的酒鬼,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若不是理智尚在,他真想一拳打上去!
“喝完了就回家去。”趙攸瀚面沉如水,忍耐地說道,“眼下朝中誰都恨不得一個時辰掰成兩個來用,誰有閒工夫陪你在這兒喝悶酒!”
雙頰酡紅的韶亓簫打了個酒嗝,扔了酒瓶扒住他道:“不行!你要是敢走,我馬上就去忠勇伯府告訴大嫂,你把我帶去花樓喝花酒了!”
趙攸瀚青著臉,嗤笑道:“你那樣說了,就不怕阿禾生氣?”
韶亓簫又是仰頭幹完了一小壇松醪酒,一個氣味熏天的酒嗝之後,嘿嘿笑了一聲道:“我很乖的啊,雖然你帶我去了,可我寧死不從,不然哪兒來的底氣去告狀啊?”
“你!”
喝醉了就知道耍賴了?
趙攸瀚放棄跟一個醉鬼爭辯,怒道:“那你趕緊說了!到底是什麼事,叫你天都黑了還不回家?”
自己不回家還不止,還將他拖出來陪他喝悶酒。喝悶酒就喝悶酒,偏偏還悶葫蘆似的什麼都不說,一坐下來就只仰頭灌酒,沒一會兒功夫就把自己變成了一灘爛泥。
韶亓簫低了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半響才大著舌頭說道:“我瞞了阿禾一件事,一件本來……額……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跟她坦白的事……可是今天被她發現了,我不知道回家了該怎麼跟她說……”
趙攸瀚眼底精光一閃,壓低了聲音,誘導道:“你隱瞞的是什麼事?”
韶亓簫想都沒想,條件反射似的道:“不能告訴你!我連阿禾都沒想好說不說呢。”
趙攸瀚冷哼一聲,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冷聲道:“該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阿禾的事吧?你養了外室,另有了私生子?”
“沒有,我這輩子可清清白白地等著阿禾呢!”
這句話聽在趙攸瀚耳中,只以為他的意思是他婚前從不胡鬧過。
他揉了揉額際,繼續忍耐:“那你和阿禾吵了嗎?”
要是他不但隱瞞,還敢跟他妹妹吵架的話,看他不教訓教訓他?!
韶亓簫抱著酒罈,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沒有吵架……”
趙攸瀚剛鬆了鬆氣,就聽這個醉鬼接著道:“……不對……是沒有吵起來,因為我跑掉了……”
趙攸瀚一口氣憋在喉嚨裡,舉起兩隻手重新捏起拳頭來。
“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她的,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怕她……知道了以後……把我看成不正常的……嗯……大舅兄,你幫我去告訴她,無論我怎麼樣,我都會一生一世愛護她的……”
趙攸瀚舒了口氣,放下拳頭,決定看在他這麼自覺的份兒上,還是繼續忍耐一下吧。
“嗝~~”
韶亓簫又是一個酒嗝,燻人的酒臭撲面而來,還有他醉得幾乎含在嘴裡的話。
“還有啊,一會兒你要親自送我回去……不能假手於人,一定得你自己送!……你還得替我作證我是跟大舅兄你出來喝酒的……沒去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趙攸瀚又不想忍了!
方才是誰威脅他要去忠勇伯府胡說八道的?!
“我可清楚了,其實男人最會為男人打掩護……我和阿禾吵架了……換了其他人,阿禾以為我跟別人串通好了誆她的……那可怎麼辦……”
趙攸瀚又一次鬆了拳頭,不過心裡卻不以為然。
他妹妹什麼個性自己還不清楚,怎麼會將自己的丈夫想得那麼不堪?
……不過妹妹眼下懷孕,也許心思敏感呢?
下一刻,趙攸瀚就呵呵了自己一下,竟然被這個醉鬼帶得也那麼婆婆媽媽起來。
他扭頭對韶亓簫身後的康平道:“你們主子這個樣子可沒法兒回去,叫店小二上一盅醒酒茶來。”
康平頓了頓,湊上去小聲道:“趙世子,要不再叫一盆水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