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幾個月都沒有傳喚人來報告此事。時間久了,我們的人才放鬆了警惕,以為此事並不重要。再加上年前陛下封筆之後,朝中官員們大都閉門不出……監視的人以為那些官員也不會再外出,所以……”
韶亓簫揉了揉突突的額際,忍了又忍,剛要爆發卻猛然想起來其實自己這幾個月來也幾乎將此事拋諸腦後了,因為……
八月之後,他的阿禾就開始了孕吐。十月裡孕吐總算停了,他又忙著給她補回消瘦下去的身體。然後是除夕、新年……
那麼一通又一通的忙亂之後,他便放鬆了對韶亓荇貪汙水利銀子的監督。
韶亓簫跌坐在椅子上,聲音輕柔得彷彿沒有實質,“查到他們派人去哪裡了嗎?”
陶卓搖頭,“只知是往南方走的,具體是哪裡,屬下的人沒有追上。”
前世被韶亓荇荼毒的錦州是在大週中西部,不在南方!
韶亓簫募的喘了好大一口氣。
還好還好,韶亓荇沒有插手錦州的水利,再加上他暗中派人的盯梢,保證錦州的官員不會私自貪汙水利銀子,那麼至少錦州數萬人的性命已經有了基本的保障。剩下到底能比前世多活多少人下來,那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下一瞬,他又繃緊了神經。
前世錦州是暴雨最密集的地區,但南方好些地方也不遑多讓。
沒了錦州,這一世遭殃的也很有可能換成是其他地方。若這一世,真因他的干涉而叫其他江河之中本不會決堤的堤壩決了,那他韶亓簫即便不是罪魁禍首,也逃不離身在其中的因果!
歸根究底,他遠不如韶亓荇心硬。
前世韶亓荇明知錦州數萬百姓因他的貪心而亡,卻仍可以泰然自若,還假惺惺地憐憫受苦受難的百姓。
可自己卻做不到!叫他身上揹負著那麼多條無辜百姓的性命而活的話,他餘生都難以安寢!
*
趙敏禾覺得她的丈夫有些怪怪的。
這幾天不但常常走神,用膳時吃著吃著都能停下來發呆,夜裡也睡不好,甚至偶爾她夜裡腳抽筋醒來時,卻發現平常她一有動靜便會跟著清醒的他睜著眼睛呆呆地望著房頂不說話,直到她伸手推他兩下,他才會猛地驚醒過來,急急忙忙地為她翻身,為她按摩抽筋的小腿。
趙敏禾都懷疑,他是不是晚上一直都不睡,偶爾撐不住了才睡得著。
沒幾日,韶亓簫的臉色就急劇蒼白起來,只有眼睛底下的青色越來越濃重。
趙敏禾看不下去了,拉著他的手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麼樣的難題。
可韶亓簫卻扯了扯嘴角,努力安撫她道:“只是殿中省有些事叫我一時無法安定而已,過陣子就好了。”
趙敏禾有些不相信,他入殿中省都多少年了,即使後來承元帝又扔了些別的任務給他,也從沒見他如此困擾過。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韶亓簫已摸著她的肚子道:“好了,即使你不為自己想,也該多為這兩個小傢伙想想。雙胎比尋常的懷胎更危險,先前你這肚子就這麼折騰,我每日擔心地吃不下飯,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地將他們生下來。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在。”
他低著頭,聲音黯啞,“我就是撐不住,也得為你們娘幾個撐起一片天來。”
趙敏禾嘆了口氣,不再追問了,只是還是握著他的大掌道:“那我就不過問了。只是我希望你記著,不止你想為我擋風遮雨,我也想與你同舟共濟。”
韶亓簫抬起了眼,眼底有些發紅,抬起一手輕柔地為她理了理鬢邊的碎髮,真心笑道:“知道了。”
趙敏禾心中仍止不住地嘆氣,也不知他說的“知道了”到底是聽進去並且也答應了,還是聽進去但是僅止於“知道”而已。
不過,她這一日後也開始留心起他的日常作息來。
用膳上,他即使吃得不多,最後也會被她盯著多用一些。
晚上就寢時,她也會輕聲哄著叫他早些入睡,別連著好幾個時辰不睡覺。那哄人的姿勢,都有點兒像哄兒女們乖乖睡覺了。
大約也是韶亓簫前幾日精神透支,被她如此輕柔纏綿地哄著,韶亓簫竟也慢慢浮現一些睡意起來。
然而好景不長,僅僅兩日之後,趙敏禾便發現他夢魘了。
那天晚上,她不知為何突然在睡夢中醒來,抱著笨重的肚子坐起來。
韶亓簫睡在他身邊,抱著另一床被子連頭蓋著,似乎正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