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那一頭剛絞乾的頭髮,硬邦邦、亂蓬蓬地散了滿頭。
吳氏又往裡一探,絞頭髮的布巾皺的不成樣子,只一半兒耷拉在榻上,險險掛著,書房外有風吹進來,布巾晃晃悠悠,“吧唧”一下滑下了榻落到了地上……
第16章 襄山
宮中行駕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這日裡,宮外的隨行大臣就卻是要分先後去的。趙家就定在了五月十八這一日。
楊氏自個兒得留下來照顧懷孕的侄媳婦兒,而她的三個兒子,趙攸灝入了仕途沒多久,如今在大理寺當值,此次並未在隨行官員內;趙攸涵和趙攸浚兩個如今都拜了當世大儒為師,也留在京中唸書。
所以這路上一行人,只有趙毅、趙煅和吳氏趙敏禾母女而已。趙毅同趙煅在外面騎著馬,趙敏禾就跟母親坐與車去。連同隨行的護衛和伺候的下僕,林林總總倒也有好幾輛車。
襄山與襄京城相距六十里,屬於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像趙府這樣的一大群又是馬又是車的,人多物多,自然走得慢些,要花三四個時辰才能到。但若單人一騎的話,大半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了;若是換成千裡良駒,半個時辰都用不到了。
趙府一家子吃了早膳,又跟老侯爺、金氏拜別過,出發時都大上午了,午膳便是在路上解決的,到襄山腳下的藍河跟前時已是日昳。
藍河雖是嘉河的分支,但同嘉河一樣,不似怒江那般的波濤洶湧,而是常年風調雨順,澆灌了多少沿河的莊田,又養活了多少百姓。
但同嘉河的寬廣相比,藍河卻要長得“細小”得多,尤其襄山河岸渡口這裡,據說是附近二十里內最狹窄的。從河的這頭望過去,已經能看到襄山避暑山莊沿著山腳建起的一圈高高的圍牆和巡邏的禁軍,一些外圍的莊子也隱隱可見了,實在有些看不出——其實十幾裡之外的嘉河會有那樣的廣袤無邊。
渡口處常年有官造的樓船停靠,以供來往的官員所需渡河。
等趙家渡過藍河,再到位於半山腰上的趙家莊子上安頓好時,已剛好是晚膳時分了。
晚膳後,趙敏禾照例要去舞劍消食,不過這一回還有趙毅相陪。用吳氏的話說——“老爺騎了一天的馬,莫再勞累著練武了,陪著阿禾舞劍吧。”
陪女兒舞劍這事兒趙毅常做,想當初女兒提出想學幾手劍招還是趙毅自己教的女兒呢。雖然他沒有女兒舞得姿儀優美又剛中帶柔,可也是能看的,別有一番紮實剛硬的味道。可要趙毅自己說,他還是更願意耍長|槍去,那才夠帶勁兒吶!
舞劍本是舞蹈,大概是女兒從小學了武,有幾分功夫在身,舞起來倒不像其他大家閨秀似的軟綿綿得像沒吃飯,有些介於習劍跟舞蹈之間。
但這終究不適合他這個大男人吶!——無奈老婆的話最大!
第二日,趁著承元帝還未駕臨,趙毅有些空閒,就帶著妻子女兒逛逛趙家的莊子和這附近的風景。
趙府的避暑莊子跟建安坊的忠勇伯府一樣,也是為太|祖嘉元帝所賜,格局不算大,不過對目前趙家來莊子上的人口數來說,綽綽有餘了。最重要的是,這莊子位置算是很不錯的,距離皇室住的冰泉宮和雅風宮不算遠。
襄山不是平原,莊子建的有高有低。冰泉宮和雅風宮這兩宮建得很近,是最高的宮殿。前者是帝后和未婚的皇子們起居之處,皇帝處理政務也是在冰泉宮的前殿;後者則是後宮妃妾和公主們住的。兩者外圍,圍著高高的宮牆,一日十二個時辰都有禁衛軍來回巡邏。
其餘朝臣們的莊子,不同於襄京城內城的宅子,它們是不允許私下買賣的,要易手還須得經朝廷的同意。且這些宅子從高到低的梯隊順序,大致上可以反映出莊子主家在朝中的地位了。很多時候,這些宅子都從皇帝手中分賜給有地位的朝臣,而隨著這個朝臣的休致或貶謫,避暑宅子又會被皇帝收回,待再賜到下一個能臣手中。
從這點來看,趙敏禾倒是覺得這些宅子的處理方式有些像她那個年代的土地所有權與使用權——使用權屬於朝臣,但所有權一直都在皇室手中。
到了這日傍晚,鄭家的車隊也來了襄山,不過來的只有鄭家二房。
前年鄭老侯爺過世,之後昭靖侯府除鄭榆(他不是嫡長孫,守一年孝期便可)外的男丁便守了二十七個月的孝,上月才正式出了孝,官復原職。現任昭靖侯鄭昇這次被安排在襄京城中,故而大房一家乾脆都沒過來。府中的鄭老夫人也沒來,她雖才六十出頭,但自鄭老侯爺去後,老夫人的身子便也有些不如之前了,近兩年也愈發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