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將擠過來的人推進小巷中去。
每進去一人他倆就點個數,兩廂裡再對照一遍。直到確定出來的人和兩位皇子帶出來的人一個都沒丟,連趙、鄭兩府的家丁、丫鬟,以及韶亓簫兄弟倆的侍衛、內侍全都還在——雖然幾乎所有人都形容狼狽,個別幾個還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顯然被踩傷了腿腳。而後,趙攸涵才拉上大侄子,二人最後跑進巷子裡。
與大街上燈火通明的場景相對照,巷子裡沒有放置花燈,看不到一絲光亮。趙敏禾與鄭苒手中提著的花燈早就丟了,天空還飄著陰冷的雨,連一絲星月之光都沒有,狹小的巷子裡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在身後鬼哭狼嚎的哀鳴聲襯托下,顯得陰森無比。只有前面的亮光指引著眾人,彷彿唯一的出路和救贖。
趙敏禾始終被韶亓簫緊緊護著,偶爾踩到了水窪、凸起的石塊,只趔趄一下便被他立刻扶穩了。
韶亓簫自己也不是個火眼金睛的,偶爾也有磕絆到哪兒的,不過他在武事上確下過苦功,下盤比她穩得多,一腳踩上去覺得不對,卻也能立時調整過來,方才沒有將她帶摔了。
一眾人等一路跌跌撞撞,終是出了小巷。
小巷通往的是東市的朱雀大街,正如趙攸浚所說,從小巷出來的對面便是錦繡閣。
錦繡閣的右手邊過去三間鋪子,正是襄京城中最為兩情相悅的男女熱衷的月聖母廟。正月元宵,花前月下的好日子,本該是月聖母廟香火鼎盛之夜。此時卻沒有一對男女在廟裡虔誠祈求月聖母保佑二人天長地久的,而是紛紛在廟前不安地駐足——蓋因大夥兒都聽見了隔壁大街上的哀嚎聲……
趙敏禾一行人雖逃了出來,此時卻仍心有餘悸。
趙攸涵與趙煦兩個跑出來,焦急地到各人身邊確認他們是否安好,直到確定眾人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勢雖都有一些,卻不會危及生命時,才狠狠鬆了一口氣,喘著粗氣伸手擦了頭上的冷汗。
“哇!”已嚇壞了的鄭苒猛地甩開了韶亓荿的手,投進親哥鄭榆的懷裡,一面哭得眼淚鼻涕直流,一面含糊不清地說著“嚇死我了”“好可怕”云云的話。
韶亓荿本也後怕得緊,被她這麼一哭,反倒好過了幾分,更不好意思學個女孩子似的找哥哥求安慰。倒是他攤開原本緊抓著鄭苒的手看看,失了女孩子的溫度,覺得有幾分落寞。
“七弟!八妹!”突然,從月聖母廟中衝出兩對男女,焦急地撥開人群,衝到他們身邊,正是今日不約而同都來了月聖母廟祈拜月聖母的趙攸源夫妻和趙攸灝夫妻。
趙攸源眼見自家弟妹和侄子們好好出來賞燈,卻弄成了這般鬢髮繚繚、衣襟散亂的狼狽模樣,不顧雨勢,率先衝過來詢問情況。
花容失色的小金氏和閔氏,各舉著一把油紙傘,也趕緊跟了過來。妯娌倆對視一眼,閔氏走過去將傘舉在鄭苒頭上,卻被剛出了哥哥懷抱的鄭苒一把抱住,接著大哭。小金氏則來到趙敏禾身邊,細細為她擋好雨。
趙攸源眼看這一群都成了落湯雞,趕緊招呼他們往錦繡閣先避一避雨。
趙家和鄭家都是勳貴之家,女眷們也常親來錦繡閣,掌櫃自是認得的;更有前段日子才在這裡定製了兩大箱皮毛衣裳的韶亓簫,一行人很快就得了一個包間。掌櫃更是貼心地準備了火盆和薑茶等驅寒之物。
原先情勢緊張,眾人還不覺得冷。如今到了暖室,才紛紛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小金氏細問著趙敏禾的情況。眼下氛圍緊張,趙敏禾也不想平添擔憂,只抿了抿唇道自己沒事,卻是一旁烤著火的韶亓簫開了口:“方才她被人撞傷了後背,右腰窩上方三寸的地方,大概被撞得有點重。”
小金氏詫異,帶著審視的目光轉頭去看韶亓簫,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連趙敏也有些疑惑,她自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似乎是猜著了她心裡所想,韶亓簫肅著臉道:“在巷子裡,我扶你的時候,一碰到你後背那個位置,你就會不由自主顫抖一下。而且現下其他人都喘得彎了腰,表妹雖也喘氣,卻一直挺直著腰板,是不是眼下疼得彎不了腰?”
小金氏不由去看了看趙攸涵他們,果然一個個累得完全不顧勳貴子弟的風衣舉止了,趙攸浚和趙燾趙焎三個甚至已一屁股攤在了地上。她趕緊上前扶住趙敏禾,掏出帕子為她擦擦頭上的冷汗。
韶亓簫說著,想到方才她嫂嫂看他的眼神,又緊接著解釋了一句:“方才我並非故意冒犯表妹,只是……”
話沒說完,趙敏禾已開了口:“七殿下都救了我的命,我家感激殿下都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