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嘮嘮叨叨地說,閔氏因為是兒媳,只委婉地勸慰幾句,金氏就直接多了。她道:“我看七殿下也不是亂來的人,他自己有數就好。再說,他總會長大的,你再為他發愁也不能替他做決定。看開一些吧,總是鳳子龍孫,怕什麼?”
趙祈介面道:“要我說啊,七殿下這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看著陛下近年來與二殿下四殿下兩個更加疏遠了,連三殿下五殿下也有些波及。怕是對他們暗地裡相爭之事頗有不喜。七殿下若能用在朝中的權勢換得陛下的父子之情,也不失為一樁好買賣。”
楊氏蹙著眉想了想,公公說的有道理,只是她仍是止不住擔憂:“現在的陛下是喜歡他,但以後的新君呢?”
哪個皇帝會喜歡被先帝寵愛異常的弟弟呢?
閔氏輕聲道:“母親,人生總有一二失意事。眼下七殿下無論怎麼選,都是有得又有失。以後如何,就端看他怎麼做了。況且,說句逾矩的話,陛下是個明理,在……之前總會安排好一切的。且幾個皇子也不像是心胸狹窄的,七殿下若一直不插手朝政,也許以後的新帝不會如陛下這般看重七殿下,但容下他卻是很簡單的事。”
楊氏頷首。突然見趙敏禾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似乎還有些走神,遂關懷道:“阿禾怎麼了?怎麼一直不說話吶?”
趙敏禾回神,壓下心底的尷尬笑了笑,道一聲“無事”。
關於韶亓簫的事她一直沒跟家裡人說,連自己父母都未出口。一是韶亓簫從未越禮,二也是她不知該如何開口。上輩子自己長期住病房,哪兒有機會經歷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思,還可以坦然與家人說起皇家事,現在明白了,聽別人提起來,自己面上還算鎮定無常,其實心裡總是帶些異樣的。
可偏偏,人家似乎打定主意要溫水煮青蛙,每回見面從來端莊有禮,絲毫沒有過界的舉動和話語,令她想快刀斬亂麻解決了這事,都無從下手。真是一團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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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敏禾腦袋一團死結時,大興宮中的韶亓簫卻是收到了來自趙攸瀚的請帖,邀他五日後到聚仙酒樓赴宴。
韶亓簫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是來警告他離阿禾遠一些的!
事實上,自從他發現自己的心思被趙煦察覺後,就一直等著忠勇伯大人來尋他談談人生。可一直等不到,反弄得他一天比一天緊張。若不是這些日子還有封爵之後的事和陸銘的小命好讓他忙碌,他真不知會不會在等待中忐忑不安到死。
現在他有些明白過來了,也許“岳父大人”因自己是長輩,自持身份才剋制住了。現在跟他同一輩兒的“大舅子”回來了,便遣了“大舅子”來與他聊人生了。
這樣的想法之下,韶亓簫又開始翻箱倒櫃,又是幾乎將自己這兩年的衣裳上過一遍身才罷。雖然“大舅子”也許壓根兒就不會注意到他身上穿戴了什麼,但他還是希望可以留給“大舅子”一個好印象。
只是苦逼了又一次全程給他收拾善後的康平。
五天時間一晃而逝。
韶亓簫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了聚仙酒樓。
趙攸瀚包下了一個雅間,他一跨進聚仙酒樓,就有殷勤恭敬的小二上前來引路。
上了三樓,韶亓簫盯著雅間的雕花門扇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開門邁進去。
雅間裡只有一個身穿藏青圓領錦衣的青年,紅木桌案上已布好酒菜,青年正低垂著眼眸,靜靜品茗。
即使身穿最家常的便袍,面前的青年仍舊雅量高致,羽扇綸巾,內裡自成一股氣質,渾然天成卻又內斂自重。
趙攸瀚有著玉樹臨風的面貌,但平日卻無人會特別注意他,但只要他想,便可以如一個漩渦般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就如此刻,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讓站在門口的他無法忽視,甚至站住了一動未動。
韶亓簫突然想起前世聽來的一個說法——大周武將成千上萬,自鄭叡之後五十年,只得一個趙攸瀚深得其精髓;只趙攸瀚是幸也是不幸,他生於太平盛世,無法像鄭叡一般建功立業。而鄭叡又是個什麼人呢?因123言情城一戰流傳千古的民族英雄!
突然,趙攸瀚抬起頭來,似是頗感興趣地在他身上掃了幾眼,韶亓簫下意識地跟著他的目光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立時覺得自己這般鄭重的穿著,在只著常服的“大舅子”面前,顯得有些蠢。
他暗暗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邁進雅間,身後的康平亦步亦趨地跟上。
“吱呀”一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