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把話題拉回來,諄諄道:“我家簫兒有什麼不好?你給他限定見你女兒的次數,他也乖乖遵守了。若要有什麼缺點,也就是他少年失母,少個人疼他,偶爾才會精神緊繃又偏執了些,周圍人需要多體諒體諒他。但這也有好有壞吧,將來成了婚,兩人感情便差不了。再加你與我的關係,他怎麼著也得多掂掂你這個岳父的分量。”
趙毅反駁道:“他昨晚那樣哪裡算乖了?!”
明明是個登徒子!
承元帝瞪了瞪眼,道:“合著我說了這麼多句,你就光聽頭一句了?”
趙毅梗著脖子道:“那分明是事實!”
承元帝扶額:“那也是因為大軍出征了整整一年的關係。少年人衝動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你年輕的時候,不是還曾用我做掩飾偷偷去會嫂夫人……”
眼看趙毅要惱羞成怒跟他急了,承元帝趕緊換了話頭:“師兄放心,等那臭小子醒了,我一定好好罵他一頓!”
趙毅狠狠點頭道:“是該好好罵!”
該罵的還有他府裡那些酒囊飯袋!這麼多人巡邏,竟然叫那個臭小子偷偷溜進來了!
今天回去他就去壓著人好好操練,還要重新排兵佈陣!
再叫那臭小子溜進來他就跟著那臭小子姓!
承元帝再接再厲道:“師兄儘可安心嫁女。你想想,你家阿禾嫁到哪家不會叫你操心的。相比之下,嫁到皇家,身份上是最尊貴不過的了。逢年過節的,在外交際,除了幾個皇室的長輩,她都用不著向別人行禮,只有別人朝她行禮的份兒。再有你我摯友,阿禾成了我兒媳,我豈有虧待她的道理?今日我也把話放這裡了,將來若是簫兒對不起你女兒,我一定站在你這頭!就算師兄不動手教訓,我也不會繞過了他!”
他真是太不容易了,這些話本不是該由做母親的來說麼,他這當爹當成這樣,也夠對得起兒子了!
趙毅蠕動了下雙唇,半響才開口道:“我考慮考慮。”
他態度已然鬆動。
承元帝也明瞭,他活著的女兒有三個,去年二公主出嫁的時候也照樣捨不得,更何況趙毅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還是老來女,如珠如寶養大了,自然更加難以割捨。
二人又吃吃喝喝了一陣子,趙毅才出宮。
趙攸瀚趙煦幾個早一刻已回了府,也見完了一年未得相見的親人。
趙毅回府後便招了妻子和長子進書房商討趙敏禾的婚事。即使三人都明白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但諸如承元帝那頭之後如何應對、何時正式應下婚事、婚期幾何等事宜,還是未定。
至於趙敏禾本人,見完哥哥侄子後,便回存芳苑抄佛經去了——明面上昨晚的事確是那麼過去了,然而吳氏卻以為此事可一不可二(趙毅和吳氏對“昨晚韶亓簫是頭一次潛入府中”一事倒是深信不疑),便罰了趙敏禾抄經,一日必抄夠兩個時辰才行。
趙敏禾這頭叫自己平心靜氣地抄經時,宮裡錦墨軒中的韶亓簫也幽幽轉醒。
他的眼前先是浮現出明黃色的紗帳,剛開頭有些迷迷糊糊的,而後待紗帳上的雲雷紋漸漸清晰起來,映入他的眼簾時,他倏地一驚。
韶亓簫刷的從床上坐起,倒嚇了一旁打瞌睡的林嬤嬤一跳。
但人醒了是好事,林嬤嬤高興地立刻上前扶住下一刻又癱軟了下去的韶亓簫,對他噓寒問暖。
一旁的康平也殷勤地上來問他肚子餓不餓,可想吃什麼。
韶亓簫卻沒心思在意林嬤嬤說不停的話語,他虛弱地半倚在床頭,渾身都沒有力氣,在看清這是他自己的寢宮時背上卻又冷汗涔涔起來。
他伸出五指,一把抓住還在說話的林嬤嬤,不安道:“嬤嬤,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分明記得——昨晚他親眼確認過了!這一世真的不一樣了!他提前兩個月隨大軍回京,她如他臨走前一般,依舊待字閨中!
隨後他才撐不住沉重的身體倒下的,為何一覺醒來,自己卻會在自己寢宮裡?身邊照舊有林嬤嬤,有康平,卻沒有她……
難不成,昨晚……乃至前面四年的光陰,都是他南柯一夢麼?!
康平霎時閉了嘴。他是跟班,不可以說主子閒話的!
林嬤嬤卻沒有這顧慮,殷殷切切道:“殿下你也太亂來了,生著病還亂跑!你就算想見趙姑娘,出征一年多的時光都捱過來了,多等幾日又何妨?若不是剛巧趙家還有個老嬤嬤懂醫,你就這麼倒下了,這可叫忠勇伯府怎麼辦才好?也幸好人家一家子處置起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