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一見弄月這般模樣,便知是自己女兒親自動的手。
他攥了攥拳正要上前,卻看趙敏禾猛地打了個顫慄。他一下子便如被戳破了的氣球似的癟掉了,硬擠出個笑容對趙敏禾道:“阿禾乖,父親不生氣,不生氣!”
他嘴上說著不生氣,轉頭看著床上的韶亓簫的眼裡,卻冒著兇光。
趙敏禾又一次呆了呆。
方才分明是弄月看見了趙毅動作,扶著她的冰冷雙掌下意識收攏了起來。五月裡天氣開始炎熱了,到了此刻的半夜三更卻透著冷意,弄月給她拿過來的是白日裡穿的煙紗撒花羅衫,單薄的很。
被弄月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雙手一箍,涼意便剎那間鑽進了骨子裡,她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的。
然而,她父親似乎卻似乎以為自己是被他嚇的……
錢嬤嬤又道:“眼下,還是得再接這給七殿下降溫才行。”
趙毅轉頭看了看老婆閨女,又看了看閨女的兩個丫鬟,最好又轉到了錢嬤嬤身上。
錢嬤嬤連連擺手道:“伯爺,我還得去給七殿下配藥。”
——因不可以驚動其他人,便只能叫錢嬤嬤親自去給韶亓簫配藥,再沒他人可以使喚。
臉色一黑,難道成還得他這個長輩親自動手給他擦身不成?!
撥雲忍了又忍,終是道:“我想,七殿下總不會孤身一人進城來的。他身邊,該是跟著內侍或侍衛的。”
趙毅先是一喜,隨後又一滯,沉吟道:“你沿著從姑娘院中到門口……到府外的路都找一遍,把人尋來給他主子擦身!”
撥雲領命去了。
錢嬤嬤也輕手輕腳去了藥房那裡。
吳氏對趙毅道:“你去給陛下報信吧。”
趙毅沒有說話,不過行動上卻也是同樣轉身出去了。
吳氏這才抬頭仔細打量了女兒一番,眼裡看不清是贊同還是反對,卻伸手招她過去。
趙敏禾心中一緊,隨後慢慢掙開了弄月,獨自一個乖乖上前,乖乖低頭認錯。
吳氏卻輕輕笑著,伸手理了理她鬢邊的碎髮,戲謔地在女兒耳邊輕輕用只有兩個聽得到的聲音道:“看不出來我家阿禾魅力非凡哩。”
這話取笑的意味十足,趙敏禾頓時窘迫萬分,從一開始便鎮定的臉色一下子紅透了。
吳氏心裡喟嘆一聲。七殿下,比她想象中還要看重女兒,否則如何連一夜都等不得,竟是瞞著所有人連夜潛入了京中。
只不知,他是否會要求她女兒同樣如此,還是須得更盛?
吳氏眼裡飛快閃過一絲不安,很快卻又消失無蹤。
趙毅草草寫了封信說明情況,以蠟封口,隨後便叫來了心腹帶著令牌連夜出城
他寫的是加急的密信,下頭人便立刻報給了馮立人。
馮立人也不敢耽擱,去叫醒了睡得正酣的承元帝。
本是睡眼朦朧、帶著絲起床氣的承元帝,待一看清信中所書內容,他精神一震,隨後動手捶著床板哈哈大笑起來。
馮立人一頭霧水,疑道:“陛 因何事開心如此?”
承元帝揉了揉眼角 :“你可知……簫兒今晚去哪兒了?又做了什麼?”
馮立人笑著疑惑 :“七殿下難不沒待在自己的營帳裡?”
承元帝心情好,直接遞了信紙過去。
馮立人伸手接過一看,立時無語,抖了手嘴裡“這、這”了半天,也沒“這 ”出個子醜寅卯來。
承元帝嘻嘻一笑,快聲道:“這下,看他怎麼賴賬!”
隨後,他伸手一指 :“你去安排一下,‘七殿下’今夜突發疾病,朕心甚憂,著人連夜送入宮中命太醫醫治。明日,他倒不能隨著大軍一同入城了。”
馮立人反應過來,躬身應道:“是,奴婢必安排得妥妥當當。”
他正要出去,卻叫承元帝又叫住了:“等等。”
馮立 轉身,敬聽吩咐。
承元帝猶豫了下,道:“秘密把簫兒從忠勇伯府接出來送入宮吧。”
得寸進尺,可是會叫趙毅那老傢伙記仇的!
馮立人應了,出去安排諸事。
五月初三寅時不到,大興宮中便秘密派出了一頂軟轎,林嬤嬤親自壓隊將還未清醒的韶亓簫接出忠勇伯府,回錦墨軒養病。
見人沒繼續賴在自家,趙毅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半夜被叫醒,待韶亓簫被接走,才又抓著女兒回了知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