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想了想,道:“這樣也好,也算是功成身退。”
宋氏也明白意思。雖說現在政事堂還有兩個皇子,但誰都知道,真要有什麼要緊事,在底下人眼裡只怕祖父說話的分量比兩個皇子加起來都要重。而承元帝更信任的人,說不定也是祖父……
這麼一來,祖父擔過這一次的重責之後,在眾皇子眼中是福是禍就難說了。
宋氏嘆了一口氣,祖父很理智,這叫她很放心。但她終究擔心祖父的身體,這麼大年紀了,還跟一群中青年朝臣和皇子們起早貪黑,怎麼受得住?
忠勇伯府中,相比宋氏既要擔憂自家祖父,還要心焦遠在晉州的丈夫兒子;趙毅則虛火上升了——在他發現兒孫們的家書中多出了一份外人的信件時!
韶亓簫的擔憂確實非常必要。趙毅見了他給趙敏禾的信,便毫不手軟地拆了信件,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看了下去。
正巧吳氏就在一旁,瞅著他問:“寫了什麼?”
趙毅哼了一聲,轉手將信件遞了吳氏。
看女兒的私人信件,幼承庭訓的吳氏還是有些壓力的。但最終,還是為女兒的操心戰勝了理智,她接過來看了個囫圇,發現並無出格的句子便闔上了信紙。
將信重新封好後,吳氏將之遞給身後的翠芙道:“拿去給姑娘。”
趙毅張了張嘴,在吳氏斜了他一眼後,終究偃旗息鼓了。
這一年夏季承元帝不在京中,自然朝臣勳貴們都沒去襄山避暑。
天氣炎熱,再加前方戰事形勢頗緊張,襄京城中整個夏季交際也很少。
六月中旬政事堂主事的皇子從二皇子三皇子換成了四皇子五皇子,到中秋前夕又換回了二皇子三皇子。轉眼間四個月的時光飛逝而去。
而隨著中秋的到來,也到了趙敏禾的十五歲生辰。
這一年的生辰有別於她從前任何年份的生辰,因為她及笄了。
八月初的時候,邊關又一次送了家書回來,這一次裡面還包括了幾樣精緻的小玩意兒,是趙攸瀚等人百忙之中為趙敏禾準備的及笄禮。當然,韶亓簫準備的東西也在。
叫韶亓簫自己說,他倒是想叫趙敏禾在笄禮上用他雕刻的玉簪。但他也很清楚,她的及笄禮上用的簪子,自然是由家中父母費心準備,饒是吳氏再喜歡他,也不會就此叫她用了他刻的簪子。
再者說,目前他刻的簪子她閒時拿來綰髮還行,到及笄禮這麼重要的場合,著實寒酸簡陋了些,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退而求其次,他用前些日子拖人弄到的一塊白玉雕了個憨態可掬的小玉兔給她。
至於一年一度的桂花簪子……只好回京後補送了。否則,他就是給了,估計也只有被未來老丈人沒收的份兒。
因戰事影響,趙敏禾的及笄禮註定不會盛大。
但有趙毅這個疼女兒的在,也辦得很是隆重,忠勇伯府的姻親女眷能來的都來了。
趙敏禾的笄禮上,正賓乃是鄭苒的祖母鄭老夫人,贊者是鄭苒,有司被一干好姐妹們中讓給了搶著要當的錢玉。
三加三拜,置醴,醮子,而後便是字笄者。
大周朝更習慣以家中排行來稱呼人,表字用到的地方很少。男子之間除了親近的好友之間,便只有文場的詩文和官場的奏章中會用到。
大周女子用到小字更是少之又少。女子及笄禮上的取字,更多的是代表著正賓長輩對女子將來生活的期許。
鄭老夫人是看著趙毅長大的。趙敏禾即使十三歲前在京中的時光很少,但只要她在襄京城中,也常常去給鄭老夫人過府請安。因而趙敏禾也算是鄭老夫人看大的。
老人家對趙敏禾的慈愛之情自然溢於言表,她在接了正賓的差事後便左思右想了好幾日,才為趙敏禾擇定了“晨悅”二字。
這個字經由趙敏禾的家書送至千里之外的韶亓簫手上時,他咋舌品了品。
晨:早也,明也;悅:樂也,喜也。
而後,韶亓簫釋懷地笑了笑。
雖然中性了些,但取這個字的鄭老夫人確實很疼愛她,也很瞭解她!
這一世,好多事情都變了。比如他的封號,又如她的小字……
前世她及笄時已與溫琅定親,趙家大概是有意拉進她與溫家的距離,請的正賓卻是溫家老夫人。那時候,溫家老夫人為她取的字是“靜嫻”——不是說這個字不好,而是它並不適合她。
她身上的朝氣與豁達,著實與文靜嫻雅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