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這一回撐住了,反倒是小吳氏病了一場。姐妹兩個半年內連續喪了父親和母親,抱頭痛哭了好幾次,才緩了過來。
趙家大房和鄭家二房又開始為蔣氏守孝,這一回,兩房如沒必要就不出門了,只在家中粗茶淡飯為蔣氏盡最後的孝心。
二月裡閔氏生下了趙攸灝的長子,也是趙家小一輩裡的九郎。孩子的洗三滿月等喜事,大房這裡也只在添盆等必要的時候才出來露一面,身上有孝招待客人卻是不合適的。
楊氏和閔氏等人也是理解。金氏還嘆氣著安慰大兒媳婦道:“我還在呢,就是天塌了也有阿毅他父親撐著。逝者已矣,你也要保重自個兒,你還有兒女孫子們要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趙祈雖未像金氏這般囉嗦,卻也慢吞吞跟趙毅說了句“告訴你媳婦兒,人要向前看。”
吳氏慰貼。她看得開了,家裡人也舒了心。
又過了一個多月,足了月的宋氏也發動了,生下的果真是她心心念唸的小女娃。
強撐著一口氣就為看看是兒子還是女兒的宋氏,待確定了這回終於不再是個小子後,忍不住長笑了三聲,險些把產房外焦急等著的趙攸瀚駭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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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這頭先是疲於長輩的重病和喪儀,後是安安靜靜地守孝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接連的守孝也讓趙毅這一房在京中消失在人前足有大半年時間。
韶亓簫這裡也是無奈,不過他也不自怨自艾。
每月間,他還會去忠勇伯府上找與他年紀最近、最親近的表兄趙攸涵兩三回,尋機在趙敏禾面前多出現幾回,以期她別因長時間未與自己相見而疏遠了。
不過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先是蔣氏重病,趙敏禾經常去吳家西府,後來蔣氏也過世後,趙敏禾因守孝便多待在自己的存芳苑裡。
韶亓簫只得抓住這些極少的機會多與她接觸。
除了這自己的終身大事,他另外的心神,卻是放在了掌管的鋪子和表妹楊蘭錦的終身大事上。
前者,不單有生母當初留給他的鋪子——這些他前世就經手過,再度接手也上手很快。他要操心的是另一部分鋪子,乃是從前韶亓簫與承元帝推卻禮部的官職時承元帝交於他代管的鋪子。明面上,這一部分鋪子是承元帝對他恩寵不斷的證明,但實際上,這些鋪子同時涉及到了承元帝與他私底下的打賭。
——當初承元帝答應他辭去官職時並非是無條件的,而是以這些雖然不至於瀕臨關門大吉但也收益一般的鋪子打賭,以一年為期,若他能叫所有鋪子起死回生,並且每個鋪子的收益比前一年翻上三番,承元帝從此便放手,不再壓著他入朝。
翻上三番,若是韶亓簫沒有前世積累下來的經驗,自然是個困難重重的挑戰。但他前世經商就涉及過各行各業,再加上外人看來他仍是與承元帝父子之情密切的貴胄皇子之身,這些鋪子甚至還是承元帝的私庫產業,這麼一來也沒人膽敢糊弄他——雖然即使糊弄了也糊弄不了他,反而還要時時與他行個方便。如此,韶亓簫在距離一年還有兩個月時,便已贏了與承元帝的賭約。
後者呢,才是韶亓簫真正頭痛的事。
楊蘭錦只比他小一歲,剛翻過二十八年便在二月裡辦了及笄禮。楊府如今的當家女主人羅氏自去年起便開始為她物色夫婿了。
羅氏是楊澍的繼室,楊蘭錦的繼母。她本就為人勢利吝嗇,自己又育有兩女一子,更是生怕楊蘭錦這個原配嫡妻留下的嫡長女將來出嫁會分薄了家中的產業,對著她視若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楊澍不是個糊塗的,難保楊蘭錦在楊府的日子會如何窘迫。
但楊澍終究是男子,對內宅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楊蘭錦雖然衣食住行看上去光鮮亮麗,但實際與繼母所出的兩個妹妹相比卻差距甚大,私庫中更是一年到頭攢不到什麼東西。若非當年她生母自小便為請了一位信得過的教養嬤嬤隨侍左右,哪怕臨終前也不忘囑託楊澍切勿撤換了女兒的教養嬤嬤,否則楊蘭錦在這樣的繼母手底下長大,難保不被養歪了。
現下楊蘭錦已界待嫁之齡,她的婚事羅氏便能做一半的主。據韶亓簫所知,羅氏為她相看的人選,均是出自看著還鮮活內裡底子卻已壞了的門第,夫婿人選本人也是不堪大就之人,實在配不上蕙質蘭心、溫柔大氣的表妹。
前世裡,韶亓簫經歷過與表妹那一段失敗的婚姻,又對阿禾求而不得,很是渾渾噩噩了幾年。那時候是表妹為他出頭頂住了外頭的風風雨雨,主持府中中饋,照料外頭的生意,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