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韶亓簫額上已汗漬涔涔。
事出突然,她只帶了一個弄月,面上還殘留著失措,見著韶亓簫便伸手扶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問:“這不是在宮裡嗎?怎會有人這麼大膽對你下藥?!”
陶卓識趣地退開了一步,叫韶亓簫空出了兩隻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韶亓簫低頭,在她髮間深深吸了口氣,啞聲道:“阿禾,我都沒上當,是不是很乖?”
靠得太近,他的身體反應一下子被她察覺到了。趙敏禾臉上頓時染上胭脂色,稍稍推開了他一步,像哄圓圓似的哄他道:“陶卓他們還在呢。你再……額……忍一忍好不好?”
韶亓簫重重呼了口氣,突然想起先前那個小宮女臉上明媚的笑意來——並不是憐惜或後悔了,而是他突然明瞭了——這一世那個女人用這副性情出現在他面前,莫非是韶亓荇認為他會懷念他“初見”的那個阿禾?
他頓悟了。
是啊,若有心推測,其實並不難猜到他對阿禾的感情應該是“一見鍾情”——這一世的人眼裡事情便是如此。
但阿禾會漸漸長大,隨著她歷經過嫁人生子,尤其是她嫁入皇室之後,原本明朗外放的性格便漸漸收斂;為了擔起一個郡王府女主人的重任,阿禾言行舉止漸漸周全,也更加註重在外人面前的儀態——就像現在這種時候,她對他的親近便完全沒有私底下那樣放得開。
所以,韶亓荇是給了他一個“他最初心動的物件”?
他有些得意,瞧他現在這樣了,卻還有心神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呢!
看他不說話,臉上卻開始帶著迷離的笑容,趙敏禾驚心這藥的霸道,卻也心知他的情況已拖不得,扭頭低聲問著康平:“他身上的……就沒有其他辦法……?”
陶卓秒懂,同樣壓低了聲音回道:“王妃,這種事不好去請太醫,否則傳出去……”
他給了趙敏禾一個“你懂的”眼神。
堂堂一個皇子,被人下了這種下三濫的藥物,實在有損顏面。趙敏禾當然懂這個道理,況且她猜即使太醫來了,也很有可能叫他發洩出來,而不會叫他忍著。
康平介面道:“方才殿下用冰冷的雪敷了面,卻只有片刻的效用。若用冷水,未免太受罪了。”
大冬天的,便是鐵打的身體,冷水泡得長了也非得得病不可。
趙敏禾面露不捨,康平再接再厲道:“前邊都不怎麼合適殿下休息,後宮裡頭,殿下從前住過的錦墨軒還空著。”
趙敏禾嘆一口氣,對陶卓道:“康平和弄月跟著我走。圓圓還在陛下那兒,我方才出來匆忙,沒來得及知會一聲,你取了殿下的腰牌進去,叫林嬤嬤將圓圓照顧好了便是,不必擔憂殿下這裡。若有別人問起,就說殿下醉倒了,我扶他去休息。”
韶亓簫靠在趙敏禾身上,聽罷便道:“你看著時機,悄悄去稟了父皇此事。”
趙敏禾訝異地抬頭看他。
韶亓簫勉強笑笑,道:“在宮裡,沒什麼事能瞞得了父皇,只是時間長短罷了。與其叫他察覺了,還不如我們自己說了。”
陶卓應下,接過康平遞過來的腰牌,目送趙敏禾和康平一人一邊扶著韶亓簫離去,弄月匆匆跟上。
瓏翠宮雖然地處後宮,但它距離明光殿還算近,不一刻鐘便到了。
韶亓簫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捱到進了錦墨軒,他再無法維持清明,一把將趙敏禾抱起,幾個跨步踢開距離他最近的菱花門,大步進去了。
康平和弄月手忙腳亂將門關好,只來得及對視一眼便聽到裡頭一陣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的嘩啦聲,緊接著是王妃的聲音。
“等等,別在這裡……”
絲帛被撕裂的聲音傳了出來,而後便是王妃的嬌呼聲,時而吃痛埋怨,時而婉轉哭泣,夾雜著殿下的低啞喘息,聽得外頭的康平和弄月都只好低著頭裝木頭。
*
永寧宮正殿裡,家宴依舊,氣氛融融,除了時刻暗中觀察著趙敏禾這一案的五皇子韶亓荇,沒人察覺韶亓簫與趙敏禾先後離席之後,卻好一陣子沒有回來了。
馮立人從他身後經過,韶亓荇不由自主用眼角的餘光關注著他。
只見馮立人站在承元帝身邊,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離得不近,而且他無法正大光明地盯著承元帝看,便看不清承元帝的神色,只能看見他擺了擺手之後,馮立人退後一步,又從御階上下來了。
他裝作無意地抬頭,看到承元帝和馮立人的臉色均如常,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