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做到,真的好難好難。
觀音保去世的時候,她崩潰了個把來月才走出低迷,又怎能要求弘曆一天之內就振作。
姐弟倆呆坐到晚上,弘曆似乎想明白了,讓蘭馨的侍女進來,待蘭馨的物品都整理好,又屏退了她們,親自為蘭馨梳洗,換上她最愛的淺橘色旗裝,輕輕為她描完細長的柳葉眉。隨後,拔出腰間的匕首,揪過自己背後的長辮,割下一小綹,塞進蘭馨手裡,把她的手握起來。
這一舉動,讓一旁的璟珂和清漪大受感動,言之無物,靜默相伴。富察蘭馨,是弘曆生平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第一個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弘曆對她的感情,是其他女人都無法比擬的。
一切大體準備完畢,弘曆疲憊地走出蘭馨的房間,見著溪菡和一群側福晉、侍妾都還跪著,心中不忍,忙叫旁邊的侍女們都扶起自己的格格、福晉。
“王爺,您可出來了。”側福晉烏拉那拉瑾瑜揉著發疼的膝蓋,不滿地嘟嚷了一句。
溪菡忙使了眼色,讓瑾瑜不要多說話。而高翎燕則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道:“王爺,逝者已矣,蘭姐姐知道王爺的情誼,定會含笑瞑目的。”
弘曆輕輕拍了拍高翎燕的臉蛋,又走到溪菡面前,歉疚地握住她的手:“溪菡,對不起,讓你擔心。”
溪菡大度的搖搖頭,讓一眾侍妾先回去休息,才扶著弘曆要回去歇息,怎奈弘曆堅持要為蘭馨守靈,送她最後一程。
溪菡失落地癟癟嘴,最後還是微笑地屈膝行了禮,帶著兩個孩子退了下去。
蘇迴雪則還沒回去,俯身對緊緊抱著她的永璜柔聲道:“永璜,跟姨娘回去睡覺好不好?”
“不,我要額娘,我要額娘!”永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唯獨不見自己的額娘,他年紀又小,著急地哭了起來。
弘曆見到兒子哭得厲害,又想著已經躺進靈柩的蘭馨,心中的苦楚再次燃起,他走過去,抱起兒子,含淚笑著說:“永璜乖,額娘去了一個地方,暫時回不來。永璜聽阿瑪的話,先去蘇姨娘房裡睡覺,阿瑪再去看你可好?”
阿瑪開口,永璜哭紅著眼睛點點頭,才由弘曆放下來,讓蘇迴雪牽著回了房間。
“弘曆,姐姐是過來人,不想勸你那些無謂的話,你一定多保重。”璟珂暗暗嘆了一聲,上前交代了弘曆幾句,才拉著清漪離開。
清漪也感嘆世事無常,自己本是回來看望璟珂,沒想到才過了幾個月,輪到弘曆這般,讓原本打算近期回厄魯特的她改變了計劃,留京城多待一些時日。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才剛走到中庭,就聽見長嘉的哭聲。擔心地衝到長嘉房裡,方柔正哄著被噩夢嚇醒的長嘉,璟珂心疼地跑過去抱住小女兒哄著。
“額娘,我怕!我怕!”長嘉依偎在母親懷裡,才平靜了下來,仍心有餘悸,啜泣著,小手緊緊抱著璟珂。
璟珂親了長嘉一口,溫柔地拍著她的背:“乖,今晚額娘陪你睡,不怕。”
這一幕,讓方才被長嘉哭聲吵醒而站在門口觀察的長臻看在眼裡,她面無表情地盯著璟珂,就這麼靜靜站著,沒說話。
璟珂正抱著長嘉來回走著哄著,一瞧見長臻如貞子一般,抱著個小布娃娃,頭髮凌亂地披著,穿這件白色裡衣,冷冰冰的眼神如咒怨小孩那樣看著自己,有些被嚇到,緩過神來笑道:“臻兒,你怎麼醒了?快進來。”
長臻沒有回答,捏起了拳頭,轉身就跑了,方柔趕忙追了出去。璟珂也想追出去,可是懷中的長嘉緊緊抱著自己,離不開,只好一邊乾著急,一邊又無奈。
觀音保,我又讓你失望了,又讓臻兒失望了……
“臻兒,別跑,是柔姨!”方柔喘著氣追著長臻穿過好幾條廊子,長臻才停住腳步,忽然轉身,狠狠的眼神很是冷漠,看得方柔心裡發涼。
方柔小心的上前,蹲下,撫摸著長臻的頭髮,柔聲詢問道:“為什麼要跑呢?那是你額娘啊。”
“她不是!”長臻憤恨地說著,把手中的布娃娃抱得更緊,“她只愛妹妹!她不是我額娘!”
“傻孩子。”方柔心疼地直起身,抱過長臻,安慰她,“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額娘是有苦衷的,她比任何人都愛你。”
長臻突然哭了起來,把方柔抱得更緊,哭聲讓方柔更加愛憐,“可是為什麼她以前不要我?”
“以後你會明白的。”方柔輕輕給她擦著眼淚,把覆在她臉上被淚水黏住的頭髮別到耳後,“你阿瑪走了,你額娘要照顧你,還要照顧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