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早已不在,鬢角已有幾絲白髮,脂粉蓋不住眼角的細紋。
璟珂跪在皇后膝前,陪著她,細細回憶著康熙五十七年初入雍王府的情形。
“那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你,長得跟溫憲公主一個模樣。”皇后看著璟珂的臉蛋,回憶無盡,“你是廢太子的女兒,撫養你對雍王府其實沒有太多好處。可是你長了一張好臉蛋。”
璟珂當真以為皇后只是想著要個孩子來撫養,打發時光寂寞,也曾細想過無數原因,都未仔細問過皇后各種緣由。
皇后目光飄向了遠方,充滿了無限感慨:“可是,我對你真的是喜歡。你常給我們添麻煩,我卻以此為樂,享受著一個母親為孩子操心的快樂。”
“兒臣謝皇額娘多年愛護。”眼淚止不住地滑落,璟珂更加握緊皇后的手。
燭光映襯下,皇后的笑容格外慈祥和藹:“你心裡終是偏向鹹安宮,我也不怪你。誰讓皇上喜歡你?誰讓你是她的女兒呢……”
些許的苦楚,只有皇后心裡知道,數十年光景,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成為四阿哥嫡福晉,成為雍親王正妃,成為皇后。一步步走下來,子女緣單薄的她,欣慰有一個璟珂陪伴無數日夜。就是朱玉萱的女兒,又何妨,對皇后來說,那都不重要。
“嫁了科爾沁,就自己照顧好自己。皇額娘老了,也不能再保護你了。”皇后嘆息著,輕輕撫摸著璟珂的臉龐,憐惜疼愛盡顯。
晚風輕輕吹拂著景仁宮的簾子,碧麗輝煌的宮殿,夾雜著孤單悽楚的味道。
清晨,清漪為璟珂送來自己熬了一晚上的麥芽糖,還有好多此前特意制好的梅子果脯,噙著眼淚道不盡千言萬語:“路上勞頓,就當是解解饞。還有,一路風沙想必不少,這件披風,是我親手製的,到了那邊,留個念想。”
璟珂接過清漪手中的披風,仔細撫摸著針腳,又瞧著清漪烏黑的眼圈,知道她是花了幾日工夫才趕出來的,鼻子一酸,彷彿是即將生離死別。
一個漠南,一個漠西,草原何其大,日後向各一方,只怕真是生離死別。
“傻瓜,你不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以後我不在旁邊,誰給你出頭?”清漪忙抽下腰間別著的手絹兒,擦了掉下的眼淚,不想讓璟珂見了也傷心。
二話不說,璟珂擁抱住清漪,含淚笑道:“姐姐,這輩子你待我極好,讓我怎離得開你?”
“離不開也沒法子,你總歸要嫁人。”清漪也忍不住眼淚,索性啜泣了起來。
梅兒蘭兒,還有雪燕,在一旁也偷偷掉著眼淚。璟珂和清漪這對自康熙五十七年開始相依相守的小姐妹,日後怕是沒機會再聚首。今日,想怕是最後一別。
門外小太監稟報,四阿哥弘曆過來了,她倆才忙著抹眼淚,擤鼻涕。
不過瞧著紅紅的眼眶,弘曆也猜想是怎麼回事,但不明說,只道:“皇姐,這是我讓人給你準備的小東西,純當給你解悶。”
說著,弘曆讓身邊的幾個太監把一整箱子抬進來,開啟來,裡頭各式小玩意應有盡有,從女兒家的胭脂水粉,到平日裡玩的撥浪鼓小彈弓,幾乎弘曆能想到的,都給璟珂蒐羅了來。
“弘曆弟弟有心了。”璟珂才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落了下來,“你不必擔心,科爾沁雖大,總還有不少愛新覺羅家的姐妹,我要是悶了乏了,花幾個日子串門也是好主意。再不然,你到時幫我在皇阿瑪面前美言幾句,準我回京省親。”
弘曆最見不得女孩子家掉眼淚,忙擺手叫著別哭,心裡慌著,話裡也哽咽:“皇姐,你記得給我寄信,若是蒙古人欺負了你,一定告訴我,我會連夜趕去蒙古替你出氣!”
聽著弘曆的話,清漪和璟珂不禁破涕為笑,只覺他甚是可愛。
出嫁前夕,璟珂難免想到**年來一直關心愛護她的弘時,那位苦命的三哥,只是他成了雍正的忌諱,不能提起,璟珂也就悶在心裡。
弘曆早早就替璟珂去十二爺那兒看了弘時,捎帶了璟珂的問候和關心。弘時知道璟珂的難處,收下了她的好意,只希望她能開心。
“皇姐,前幾日我去瞧過三哥,他一切安好,叫你要幸福。”弘曆瞧著璟珂笑中帶有些許牽掛,琢磨著或許是想起弘時,便告訴了她。
璟珂心中懸掛著的石頭才落地,淡然笑著,給弘曆道了謝。
按照禮數,額駙家備九九禮物,如鞍馬、甲冑,詣午門恭納,燕饗如初定禮。吉時屆,公主吉服詣皇太后、帝、後暨所生妃、嬪前行禮。命婦翊升輿,下簾,內校舁出宮,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