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略微皺起眉頭,低頭思忖著,沉吟片刻,抬頭問:“那,依皇額娘之見,後宮還有誰最合適為皇后?”
太后抿嘴一笑,捏住指尖的玉佛珠,靜默片刻,道:“烏拉那拉氏。”
“什麼?”弘曆怔住了,見太后並非開玩笑,遂問:“不知皇額娘何以認為瑾瑜擔得重任?”
太后稍收住笑,屏退侍女,只留下福如嬤嬤一人,才慢慢道:“哀家應承過先帝,日後要保烏拉那拉氏榮華,哀家不想百年之後被先帝厭棄。”
弘曆悻悻地嘆了一聲,不想百年之後被雍正厭棄,實際上雍正早早就已經厭棄了她,否則也不至於託蘇培盛留下“死不同穴”此等怨恨遺命了。
“可論子嗣,論才德,純貴妃都勝過瑾瑜許多……”弘曆心裡實際上並不願意立嫻貴妃為皇后,這幾年嫻貴妃的確改變了很多,沉穩了不少,可是在他心裡從未想過將嫻貴妃扶上後位。
太后搖了搖頭,道:“皇帝糊塗!純貴妃子嗣是多,可她終究是漢人,你若立了她,如何同滿洲親貴交代?況且,三阿哥實在不爭氣,和嘉公主又生有殘缺,六阿哥還小,你可不能為了賭氣就把她推上去,到時候她能忍得了千夫所指嗎?”
弘曆懊惱地低下頭,還想爭辯什麼,話到嘴邊,最後只淡淡說了句:“那,一切依皇額孃的意思去辦。”
“嗯。”太后滿意地舒展了眉頭,露出欣慰的微笑,又道,“你既接受不了短短時日內冊立新後,哀家也不逼你,就先立為皇貴妃,攝六宮大小事,待孝賢皇后喪禮廿七月後再行立後大典,行親蠶禮,你看如何?”
“但憑皇額娘吩咐。”弘曆無奈地嘆著氣,抱著一絲希望,輕聲詢問道:“前幾日朕去瞧了溫惠皇貴太妃,皇祖母誇讚令嬪恭順孝道,兒子想給令嬪一些賞賜。”
太后目的達到,也做出了退讓,不把弘曆逼得太緊,點頭默許,於是道:“既然擇立新後,那就索性喜上加喜,哀家知道你一直喜歡令嬪,一塊兒晉了她妃位吧。”
“兒子謝皇額娘恩典!”
太后主動提出立令嬪為妃,弘曆欣喜不已,原本低落的情緒立刻被調動了起來,眼神重新閃爍出希冀。
不過,太后卻並不滿足於此,卻又提出要附帶著把嘉妃也給放出來,扶了貴妃之位,與純貴妃比肩。一聽嘉妃名字,弘曆立刻發火怒道:“不成!那女人犯下的錯誤,怎配當得貴妃!”
“你好歹顧及永珹和永璇,他們都是你的親骨肉,嘉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孩子總會長大,難道要因為他們那個不爭氣的額娘,皇帝忍心斷了他們前程?”太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力圖勸弘曆改變主意,放嘉妃出來。
可弘曆卻執拗地不肯聽勸,還反駁道:“後宮育有子嗣的可不止金芷淑一個!這貴妃的位子,愉妃也當得!”
“皇帝!”太后又陷入了不悅之中,低沉威嚴的聲音清楚說著,“愉妃只有永琪一個,太醫也說了她生產時損耗了怨氣,這輩子不可能再懷孕了!何況她出身不高,你將她扶為妃位,讓其他妃嬪如何服氣?”
弘曆沉默不語,陰著臉,面色發綠,握緊的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太后執意如此,弘曆不願與太后多起爭執,只得道:“皇額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兒子先行告退!”
說罷,迅速行了個禮,轉身快步離開了慈寧宮。太后冷笑著看他離去的背影,輕聲對福如嬤嬤道:“福如,你看他跟先帝是不是一個模子?”
“咱們皇上是先帝的孩子,秉承先帝英明睿智。”福如嬤嬤眯眼笑著應答著太后。
乾隆十三年秋七月癸未朔,皇太后懿旨:“嫻貴妃那拉氏繼體坤寧,先冊立為皇貴妃,攝行六宮事。”
不久之後,弘曆也發出一道上諭,曰“茲奉皇太后懿旨。皇后母儀天下。猶天地之相成。日月之繼照。皇帝春秋鼎盛。內治需人。嫻貴妃那拉氏、系皇考向日所賜側室妃。人亦端莊惠下。應效法聖祖成規。即以嫻貴妃那拉氏繼體坤寧。予心乃慰。即皇帝心有不忍。亦應於皇帝四十歲大慶之先。時已過二十七月之期矣。舉行吉禮。佳兒佳婦。行禮慈寧。始愜予懷也。欽此。”
☆、第一百七十八章 傅恆出征
金川戰事失利的訊息傳來之際,正值乾隆於喪妻的極大悲痛之中,而接踵而來的大臣不法,違制剃頭,使他的心境更加煩亂和惱怒。
尤其是金川戰役竟是相當的棘手,張廣泗分兵同進的作戰計劃,在金川土司的險要山勢和堅碉固卡面前連連碰壁,他的治軍原則又加重了軍中因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