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咬著嘴唇道:“分明就是你推我入的水!你嚇著了我兒子,還要威脅我嗎?對著婦孺小兒,你竟能做出這樣的缺德事!”
“當時這裡可不只我有一個,你以為就沒有人看到嗎?若非我機警,此刻落水的就是我了!這分明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宋問指責道,“顛倒黑白,如此荒謬,過分了吧?”
張炳成抬頭一喝:“方才誰見到了!”
眾人互相低語指點,無人站出來。
張炳成站起,斥道:“你以為我張某人,要辭官還鄉,就好欺負了嗎?現在我還是長安縣令!宋問,你可知罪!”
“我說你們……”宋問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眼珠一轉,收回了手,點頭道:“就算是我推她了又怎樣?你們能拿我怎樣!哼!”
張炳成同那婦人皆是錯愕一愣。
周圍激起軒然大波,被她忽然轉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
張炳成萬沒想到她竟然承認了,難掩激動道:“宋問,你涉嫌謀殺官員親屬,現要將你拘拿!”
他一揚手,令道:“來人,拿下!”
趙主簿阻攔道:“且慢,老爺,先聽他說清楚。”
張炳成不管道:“拿下!”
旁邊的衙役持刀出列。
林唯衍上前一步,橫在宋問身前。
張炳成抿唇,越發狠戾道:“阻礙朝廷辦案,一律拿下!”
正巧可以一網打盡。
“奉勸你們不要。”宋問卻不見急躁,緩緩道:“我這位小友,武藝高強,你們拿不下。何必來自取其辱呢?”
“涉嫌謀殺,還威脅朝廷命官,拒捕,你是要造反不成?”張炳成迫不及待的將罪名一個個往她頭上扣,說道:“這裡可是天下腳下,武功再高,又能逃到哪裡去?”
“誰說我要逃?能拿我的只有大理寺。”宋問不屑笑道,“先前大理寺差我去問話,他們要查的可是朝廷重案,你拘拿我,才是妨礙公務。事有大小緩急,你才想怎樣?”
趙主簿垂下眼,默默退出人群。
出院子,在外面找了個人,付了點銀子,讓他趕緊去大理寺傳訊息。
隨後又偷偷溜了回來。
張炳成微怔,將信將疑,更是下了狠心。咬牙道:“那也要先將你拘了,再送去大理寺!否則任你繼續作惡,或是出逃不成?”
宋問撩起衣袍,就地一坐,哼道:“我偏不樂意。我就坐這兒了,安安分分的。別說我要跑,也別說我要拒捕。想拿我,就找大理寺。正好,我也想找他評評公道。”
張炳成:“你是說本官不公道?落水的可是我夫人!”
“正因為是你夫人,我才覺得不公道。”宋問道,“你只聽了她的一面之詞,就不相信我。我哪知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就認定了她要陷害我,我只相信關卿!”
張炳成:“你以為你是誰?大梁律法權當兒戲?荒唐!”
“難道你要私下用刑嗎?難道你還懷疑大理寺的公正嗎?”宋問跟著嗆道,“你敢出手,就別怪我還手!林唯衍!”
林唯衍直接抽棍,敲在地上。
張炳成怒目切齒,卻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
林唯衍像尊門神般站在她旁邊,縣衙人手不夠。
尚不知道這宋問與大理寺有什麼關係,他先前指證了,不到一天就被放出來了。
他不能等著大理寺過來將人帶走。
婦人站起來,還在冷的發抖。
張炳成讓人將三娘扶著進屋裡休息,叫兒子也跟著。又叫人請個大夫來檢查一番。
他不願離開這裡,隨意喊了個差役過來,貼耳小聲道:“你去街上,將巡城金吾衛喊過來,說是有人在城中鬧事。”
差役點點頭,轉身去了。
這場壽宴總歸是辦不下去了。
宋問看了看日頭,換個陰涼的位置,繼續坐著。
趙主簿代張炳成去同賓客致歉,散席。而後關上大門,守住門口。
縣衙內終於安靜下來。
張炳成就坐在她的對面,死死盯著她。
宋問笑道:“張縣令,放輕鬆點。推人這樣的事情嘛,我是有口難辨的。你要對自己有點信心。”
張炳成哼出一氣:“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你?你非要步步緊逼?”
“聽不懂,是誰在逼誰?”宋問攤手道,“我一介良民,你幾番想陷我囹圄,倒成了我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