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處決後,他的兩名侍衛,處理了他的後事。將屍體草草埋葬,他們也自行離去。
宋祈上奏請辭。
唐贄很想挽留,但面對這樣一位老臣,自己曾經的先生,實在又說不出口。
當年宋祈已經辭官,是自己再三請他出山。而今,又有多少年了呢?
唐贄嘆了口氣,問道:“那宋卿認為,誰可接替戶部尚書一職?”
宋祈:“王郎與老臣公事六年,人品學識,皆為上品。於民間素有聲望,且對戶部諸事瞭若指掌,可掌尚書一職。”
此言一出,眾臣喧譁。
王義廷才過而立之年,提任戶部尚書?
先前宋祈委任他為戶部侍郎,已有人頗感不滿。不到六年又要連升兩階?要知道這兩階,是無數人做一輩子也升不到的地位。王侍郎的父親,士族子弟,也是年過五十,才官至吏部尚書。
一官員道:“以王侍郎年紀閱歷,是否太輕了一些?怕是難以服眾。”
宋祈:“治下,服眾,才學,王郎皆無可憂。臣不在戶部的時日,戶部皆以王朗馬首是瞻。縱觀朝堂,臣也找不出第二位更合適的人。若是隻當論資排輩,那臣別無他選。”
唐贄轉而看向王義廷,點道:“王卿,你自己怎麼看?”
王義廷一步出列,走上前道:“承蒙太傅賞識,下官甚為惶恐。戶部尚書為朝中重職,臣自認難以比肩太傅。”
眾人神色緩和了一些。倒是個識相的人。
“然。”王義廷喘了口氣又說,“太傅既然推舉下官,下官亦不該妄自菲薄。定當竭盡所能,一展所學,不負所托。”
眾臣這臉色變來變去,實在難看。
唐贄:“好!由此志氣,不愧我大梁兒郎。朕亦相信太傅的眼光,便命王卿接替太傅尚書一職。”
王義廷謝恩:“臣領旨。”
王義廷便由此成了大梁最年輕的一位尚書。算是京城近日難得的一樁喜事。
與此同時,宋問的科學講堂終於開課了。
這波時機抓的好,來上課的人絡繹不絕。
宋問在課上給他們展示了一下那些騙人的戲法,向他們重申了一遍,多數的把戲,都是裝設弄鬼。帶京城帶起一股風潮,可算是學術界的一股清流。
聽課的學生問道:“先生,您相信這世間有鬼神嗎?”
宋問收起教條答:“我沒見過,我不知道。”
學生:“先生這樣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嗎?”
宋問:“我只知道,一個人若是不做虧心事,鬼神不會來為難他們。若是腳踏實地,不用去奢求鬼神相助。那麼鬼神究竟存不存在,於他們來講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不信求個坦蕩,信了求個心安。”
眾人拍手稱是。
宋問提氣,正準備和他們繼續扯皮,林唯衍過來說:“樓上有人找你。”
宋問朝上一看,先跟眾人告辭,往二樓包間過去。
來找她的正是王義廷。
王義廷起身,朝她一笑施禮。
宋問笑道:“恭喜恭喜。多日不見,王尚書近來可好?”
王義廷擺手:“宋先生莫要說笑了。”
兩人在桌邊坐下。
宋問道:“王尚書新官上任,現在該日理萬機才是。怎麼也有空過來聽我上課?”
“確實是有事相求。”王義廷道,“不知宋先生還記不記得,你當初為了救我,給朝廷寫過一本書。上面除了製糖法,還寥寥提了兩句賦稅及做帳的事情。”
宋問了然,有些詫異道:“我自然記得,就是沒想到王尚書竟然還上心了。”
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先前聽宋先生對米價一事見解精闢,料想先生是不凡之人。”王義廷懊惱道,“只是當時我人微言輕,不敢指手畫腳,也未能明白先生深意。如今升任尚書,著手處置事務,才發覺先生的高明之處,所以想請先生仔細講講。”
宋問失笑道:“可我只寫了兩句啊。而且,未必適用。”
王義廷:“請先生和我講講那兩句,不適用,也可以改。”
“哦。”王義廷拍拍腦袋道,“戶部許多賬目,雜亂不清,很容易做手腳,先生有辦法嗎?”
宋問摸摸下巴:“這……就說來話長了。”
這種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好說明白的,宋問答應他,回去寫份粗略的解釋給他,王義廷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