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改口道:“我不認識他,我只是見過他!”
宋問掏出銀票,放在他面前:“你上次見到他去賭坊,是什麼時候?”
賭徒搖頭:“我……我不記得了。”
“你不要緊張。”宋問道,“他之前告訴我,那賭坊是張公子的地方,他答應替我引薦的,收了我的銀子人卻不見了,所以我才要找他。”
賭徒看著她的眼睛,暗自思忖,沒有說話。
“只要你說,沒人知道是你說的。賭坊那麼多人,他哪能想到你啊?”宋問道,“我不會出賣你的,何況我出賣你也沒什麼用處。也不會去找鄭會麻煩的。你看我這樣的人,我不過一介書生。找他就是想心裡求個明白。”
賭徒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好吧。念在這次你的確幫了我,我便說了。”
宋問點頭:“說。”
他從宋問手裡抽過銀票,揣進懷裡說:“我記得很清楚的。上月二十,鄭會來賭場,幫張公子收銀子。之後就沒見過他了。他若是不在家,或許就在張公子那裡。他們關係很好的。”
宋問:“什麼時辰?”
“晌午啊。”賭徒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看你是不是在騙我。”宋問道,“畢竟我是付了銀子的人。”
賭徒咋舌:“我雖是老賴,可我沒必要騙你呀!”
宋問又問:“他們二人的關係真的很好?不會是那鄭會一廂情願的吧?或者,鄭會不過是虛與委蛇,靠近張公子,圖謀利益而已。”
“哼,這你便不懂了。”賭徒給她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你知道這興安賭坊,一月之間,能賺進多少銀子嗎?張公子會讓那鄭會來收賬,必是對他深信不疑。那鄭會原本是要陪楚姑娘去上香的,這邊張公子傳信,他立馬便回了人家。”
賭徒道:“他們這樣,若還稱不上是朋友,那如何才能算得上交情?”
宋問:“……”
她第一次聽人將爽約,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哦——原來如此。”宋問點點頭道,“可是,你怎麼連人家的家事都知道?”
賭徒抬手一指:“他自己說的呀。因為他同楚姑娘快成親了,所以心情好,便聊了起來。”
“哦——”宋問又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賭徒不敢相通道:“我……真可以走了?”
宋問:“走吧。”
賭徒:“沒別的要問了?”
宋問真誠道:“你看我像惡人嗎?我真的只是,來救你的。”
賭徒看傻子般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拔腿即跑。
宋問:“……”
宋問指著巷口道:“你們把他拉回來,我要多問他幾句。”
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出來。
李洵和唐毅跑不動了。
靠過來,也坐在她旁邊休息。
“我來一個合理的推測。”宋問道,“張兆旭知道,鄭會約了楚姑娘去上香。於是故意在那時候讓他去收賬。鄭會以為自己深受重用,便喜滋滋的去了。託人去回絕楚姑娘,這個是誰就不知了,或許就是張兆旭。總之最後見到楚姑娘的人,是張兆旭。”
李洵道:“看來這鄭會,是真被利用了。張兆旭哪曾將他放在眼裡?”
“雖總說人無貴賤,卻分高低啊。”宋問感慨道,“高階的人但凡對下面的人稍好一些,便會感恩戴德。呵呵。”
唐毅:“不如說,是他自己送上門的。他竟然不會防備張兆旭,也是因為想往上爬罷了。”
人的弱點,往往就是自己的貪慾。
這樣的弱點,致命,而弱智。
宋問道:“現在的事情,大致,或許已經清楚了。”
唐毅:“原本就是清楚的。可仍舊是什麼也做不了。”
“起碼我知道,鄭會,是確實無辜的。安心了。”宋問道,“張炳成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包庇,且親自上門勸誡。長安城裡不漏一絲風聲。除了張兆旭,怕是沒有第二人了。”
李洵道:“又如何?是張兆旭,那便更遭了。”
這意味著孤立無援,困難重重。
“這案,斷的不是真偽,不是是非。”宋問摸扇子的手,摸了個空,頓時有些惆悵道:“是世道啊。”
李洵問:“先生,那您還斷嗎?”
宋問:“殿下,您斷嗎?”
唐毅目視前方,眼神飄渺:“我斷的是恩情。縱然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