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夷被叫去宮中。難得今年這個時候他較為清閒,便帶著阮慕陽來燈會了。
待明日開始,出了年,他不僅還要像往常一樣處理政務,還要開始《平樂大典》的編纂工作了。
馬車從張府出來,在街的一頭停了下來。
張安夷牽著阮慕陽下車,讓莫見和莫聞在馬車邊等著。
阮慕陽這次只帶了琺琅一個人出來。因為說要來燈會的時候,點翠支支吾吾地說有事可能去不了,她也就沒勉強她。只是她忽然意識到她的兩個丫環都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鮮少有這種與張安夷單獨出來逛燈會的時候,阮慕陽也希望只有他們兩人,便對琺琅說道:“琺琅,你也在這兒等著吧。或者讓莫見還是莫聞陪你四處逛逛。”
隨後,張安夷執著她的手,帶她走進人群裡。
他的身材高大,每到有人多的時候便伸手將她護著,體貼溫柔極了。
他們走到了湖邊停了下來。兩人並肩立著。
這就是當年阮慕陽將張安夷拉下水的湖。湖水冰冷刺骨的感覺還有被他在水中救起時的溫暖幾乎都還能記得,一眨眼已經好幾年過去了。阮慕陽心中感慨。
湖面上是一盞盞漸漸漂遠的水燈,旁邊的年輕少爺與小姐時不時傳來嬉笑聲。
他們兩人卻很平靜。
“說起來,能娶到夫人還是因為這片湖。”張安夷看著湖面。目光悠遠,語氣溫和。
當初的親事是算計來的,這始終是阮慕陽心中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乍然被提起,她心中還是有些心虛的。
“是啊,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壓下了心中的情緒說道。
聽到“第一次”三個字,張安夷並沒有附和,而是轉頭看了看她,眼中閃過隱晦的笑意,意味深長。
心事重重的阮慕陽並沒有注意到。
在河邊站了一會兒後,張安夷拉著阮慕陽說道:“夫人想要花燈嗎?”
當她是小孩子呢,還喜歡花燈?
順著她的牽引轉身的阮慕陽忽然看到了不遠處人群裡幾個不太尋常的人。之所以不尋常是因為來逛燈會的大多是悠閒漫步的,唯獨那幾個人是在跑,所以顯得特別突兀,彷彿是兩個人在追一個人。
而那個被追的身影她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沈未。
這時張安夷正要拉著她走,她猛然拉住了他說:“那個是不是沈大人?”
張安夷朝著她看的方向看過去,表情之中看不出變化。
“夫人看錯了,那怎麼會是沈四空。”
張安夷比她對沈未熟悉多了,難道她真的看錯了?阮慕陽想再仔細看看,那三個人影卻消失在了拐角。
她原本以為那真的是沈未,可是張安夷的反應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而且沈未沈未內閣學士,怎麼可能狼狽到被人追著跑?
張安夷帶著阮慕陽來到了一個地方不大、花燈的花樣卻很多也很精緻的攤子說道:“夫人看看喜歡什麼?”
因為剛剛的插曲,阮慕陽有些心不在焉,手上隨意地擺弄著那些花燈。她越回憶越覺得那身形像沈未。沈未是她始終十分在意、耿耿於懷的人,她不可能看錯的。那張安夷難道是沒看清?
沈未畢竟是個女子,阮慕陽同情她的遭遇,不想她遭到不測,正準備回頭跟張安夷說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張安夷的聲音:“夫人先看著,我有些事,去去就回。”
阮慕陽猛然回過頭,發現張安夷已經不在自己身後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他忽然這麼著急地離開,是有什麼急事?她忍不住就想起了剛在被人追的沈未,希望與自己想的不一樣。
“這位夫人,這燈您買嗎?”看阮慕陽將一盞燈拿在手上許久都不放下,賣燈的小販問道。
阮慕陽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拿著的是盞兔子燈。
“我買。”
付了錢後,阮慕陽提著與自己完全不相符的可愛的兔子燈,站在人潮之中有些無所適從。落寞與孤寂湧上心頭,火樹銀花、魚遊鳳舞彷彿都與她隔絕了開。湧動的人潮多與她無關。
她努力讓自己不胡思亂想,可是心中還是覺得冷極了。
長街的一端,南城兵馬指揮司副指揮正帶著人守著出入口。此人是洛階的人。
“另一頭還有各個巷口都有人守著了嗎?”
“回大人,都有人了。”
副指揮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身旁有些年長的人,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