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後來漸漸消了聲; 可能是覺得這段身世並不光彩; 怕說出來髒了董兵兵的耳朵。
董兵兵不禁抬起頭回看他; 眼裡有著難以置信。
董夜並未再與她對視; 他側著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份東西; 遞給董兵兵說道:“不說那個了; 你現在還想出國嗎; 這些都是之前辦理的一些文書; 我都給你留著呢。”
董兵兵接過翻開一看,是以前為出國留學所準備的一些材料,東西十分齊全且還未過期; 夢寐以求的出國機會就這樣突如其來地被擺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你想走的話,年後我們可以一起。”董夜望著董兵兵的眼睛水潤透亮,充滿著憧憬,“到了國外什麼也別擔心,好歹我也呆了一陣,地方都熟得很,要是你想上學,我可以幫忙跟學校說說……”
董家
“哎呀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剛將午飯做好來到客廳的廚娘見到老趙抱著崩潰不已的董老太太進門,忙上前搭了把手,“出門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哭成這樣?”
聽見了廚娘的大嗓門,在屋子各個角落忙活事情的僕人們紛紛圍了上來,面露關心。
老趙將老太太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正對面的就是董老太爺和董老四的靈堂,上邊已經放上了兩人的遺照,黑白相片分外顯眼。
“去攪把熱面巾來。”老趙回頭對著廚娘吩咐道。
但就在這時,一直目光呆滯、雙眼流淚的董老太太卻突然發起了難。
“你很得意吧,我什麼都沒了,你卻什麼都有。”董老太太憤懣不平地看向對面董老太爺的相片,語氣冰冷至極,她的精神已經有點不對了。
老太太拼著心裡的一股火,撐著椅把手掙扎著想要站了起來,老趙連忙在一旁扶著,好讓她能省點力,此時就算是老太太想殺人,只怕他也會立刻遞刀過去。
於是只聽“嘩啦”一聲,董老太太一股腦將靈堂推了個乾淨,燭爐香灰被撒了一地,兩隻骨灰罈也被砸了個粉碎,裡面灰白色的骨灰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誰是誰的。
碎片濺落滿地,僕人們被這陣仗嚇了一大跳,一個個地縮在一邊不敢吭聲。
氣急攻心的老太太很快暈了過去,但在她從醫院醒過來時,第一句話卻是鬧著要回鄉下去。
老趙豈敢不應,他拿著那個準備好的布袋走出病房關上門,走廊上全是從董家跟過來的僕從們,但是從今天起,他們就要說再見了。
鼓鼓囊囊的荷包被分發到每個人包括趙嬸的手中,老趙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各自安好平安云云等場面話後,就徑直離開了。
徒留下拿著荷包的僕從們面面相覷,不知作何表情,他們這是被東家解僱了?
廚娘偷偷開啟荷包看了一眼後,又喜滋滋地合上了,她早就覺得這董家只怕是要散,所以已為自己找好了下家,就等著拎著包袱去報道了。
與其相比,旁邊的趙嬸卻滿面泣容,像是被活活拋棄了一樣。
廚娘好打聽,她蹭了過去,臉上滿是八卦之色:“唉,這老趙真是會做人,怕我們心裡不高興,竟連你也給了一個。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咯,但是你應該會好些,畢竟有老趙在,只怕老太太還是會留你在身邊伺候的。”
不曾想趙嬸根本不願搭理對方,愁緒萬千的她吸了吸鼻子,捏緊了手中的大荷包走出了醫院,不哭不鬧這是她最後的倔強與尊嚴。
數天後,鼓足勇氣的董兵兵又去醫院探望,可惜病房裡早已換了新病人,就連花港路的房子裡也人去樓空,被房東重新收了回去,什麼都沒留下。
聽聞此訊息的陳督軍倒是高興的很,他覺得礙事的人沒了以後,兵兵應該就會死心,那他也就可以順勢認回自己的親閨女了。然而董兵兵的固執超乎想象,因為直到他死,都沒能聽見她喊他一聲爹。
眼看到年關了,戰爭卻越發頻繁,戰線也拉延得很大,整個春節領兵打仗的陳督軍是在外過的。沒有了對方尷尬的存在,被叫回來吃年夜飯的董兵兵顯然自在了很多。
那邊的房子租期滿後,她又向房東王太太續租了一個季度,這些天也一直住在那邊,彷彿是鐵了心只將蔣姨娘和陳督軍這邊當親戚走。
碩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美味佳餚,周圍卻只坐著董兵兵和小腹微顯的蔣姨娘兩個人,氣氛稍有些冷清。
“兵兒,吃啊。”蔣姨娘親自盛了一碗魚湯遞給董兵兵,“這湯煲了許久呢,營養可都在湯裡。”
董兵兵連忙默默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