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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單衡皺起了眉頭,他對太子印象很好。作為一個出生的時候,國家如日中天,成年之後誰都想過來揍一下的青年,是無法容忍自己所在的國家變成這個樣子的。金主作為直接責任人,很是令他不滿。
太子仁厚,又不全像聖上那般無能,是他心裡比較理想的明君人選,他願意輔佐這樣一位君主。徒單衡可不想太子有什麼意外,自然對趙王府大為戒備。若是趙王父子野心太明顯,他不介意做一些不好讓太子髒了手的事情。
太子輕嘆了一聲:“忽都可清減多啦。”
徒單衡順著望過去,深秋的風捲起袍角,長袍的邊沿卷出波浪來,遠遠看過,像是要將人也吹走了。趙王世子的賣相,真是沒得說,聖上父子加起來,也不如他的一半兒。眉間的摺痕更深了一些,徒單衡道:“臣倒覺得,世子比先前見到時沉穩了好些。”
直覺,徒單衡說不上原因來,只是覺得這個世子變得危險了,很想將此人悄悄拿去剁了。
太子已經大步走了上前。
朝靴在青石地上摩擦的聲音在完顏康耳朵裡很清晰,內功的好處還真是多。慢慢地轉過頭,緩緩頷首示意,完顏康又別過臉去看天了。太子走上前問道:“跟你的人呢?就讓你這麼傻看著天?你病才好呢。”深秋天,已經將裘衣穿上了,小身板看起來單薄得緊。
完顏康輕輕地道:“大哥,他們都死了。”
太子一驚:“什麼?你說誰?哦,烏也?特斯哈?”
完顏康垂下了頭,手滑下來摸到腰間繫的鏡子,摩挲著背面的花紋,點點頭:“嗯。”
太子與徒單衡面面相覷,他們都記得這兩個人,也私下說過完顏康胡鬧。明明是順路帶回來的伴當,真有本事抬舉出去做個官,也算是養點勢力,反而容易接受。完顏康呢?弄來天天調戲著叫“小師叔”,真是被慣壞了。可這也說明這兩人合他的意,一忽兒兩個人都死了,難怪他看起來樣子不太對了。
完顏康道:“是我任性,將大家都帶出去,結果……”說著搖了搖頭,“這天多美啊,令人心折。千百年來,唯此不變。去年也是這樣的天,今年也是這樣的天,今年卻不見去年人了。多想飛上去,將一切都當成是一場夢。”
太子心下惻然,上前虛攬他的肩膀,驚覺他已經長得與自己一般高了,掌下隔著裘衣肩骨依然突出。手上一緊,用力握著他的肩膀,將人扳了過來:“他們已經去了,多想無益!”
徒單衡心裡嘆著太子真是仁君,口裡卻順著勸道:“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完顏康忽然笑道:“你說得對。”
太子放下心來,攜了他的手道:“我對六叔說要好生調教你懂些國事艱難,可不會像往日那般隨你淘氣了。快來,有事要你做。”徒單衡心中的擔憂更甚:太子這也太實在了,真要教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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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教。
完顏康有爵位,卻與實職不是一回事兒,領了實職,才算是真正進入到國家運轉的體系裡面來了。他知悉國家一切官職責任,這些很好背,但是太子卻告訴他:“上胡不法先王之法。”好些官職的責權範圍,已經與最初設立的時候變得不一樣了。又有一些是混用的。
完顏康少不得一一記下。
第一天,就在“什麼事情也沒做”的狀態下結束了。這一回,完顏康並沒有著急報怨,或者主動請纓,而是仔細觀察著。東宮的辦事效率,竟比朝廷還要高一些。朝廷上扯皮的事兒他是旁觀過的,並且往往扯到最後,會選一個最糟糕的方案。
東宮則不然,人員精簡,太子也比他的父親腦筋清楚。凡交待下來的事情,總是能比朝廷上有更優的解決方案。並非朝廷裡沒有能人,而是有的時候,最優的方案並不為朝廷上選擇。
完顏康想,他來對了,或者說完顏洪烈將他塞到這裡,真是一件極有眼光的事情。想一完顏洪烈,心裡又是一陣糾結。摸著銅鏡,指尖一點一點滑過花紋,心才又靜了下來。
完顏康梳理著一日所見所感,知道一個帝國的大致構造,與親自去參與他的運轉,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也立朝站班,也跟在金主面前聽了許多政事、觀摩過他們的處理,還腹誹過他們的愚蠢。然而自己上手的時候,也未必比他們做得好。譬如今天,看到金主給兒子的功課——某處受災,當如何賑災。
完顏康想的是,就近調糧食,再以工代賑,如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