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臉上的寒冰也終於破裂,犀利的眼裡多了一絲震驚。
蕭霆確實有與徐廣硬抗的底氣,因為他不是景宜,他對徐廣沒有那麼複雜的感情,今日徐廣認“她”最好,徐廣不認,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回頭勸景宜拜其他名師,沒什麼損失。
“說話啊,到底認不認?”等了一會兒徐廣還不表態,蕭霆有點不耐煩了。
高氏回神,哀求地扯了扯徐廣袖子。
徐廣斜她一眼,視線再挪到那個容貌酷似女兒的外孫女身上,冷聲道:“看在你長得像我女兒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想認我,以後就不準再喊他父皇,若你還把他當父皇,那就繼續去當你的四公主。”
蕭霆贏了一局,見好就收,走到高氏身邊,再為難地同徐廣商量道:“外公,這些年我在宮裡的情形,想必您都知道了,我若真心視他為父,早就去阿諛奉承了,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但經過那次落水,我也想通了,該敷衍的時候還得敷衍,不然別人都欺負我沒有倚仗,想殺就殺……”
話沒說完,伏在高氏肩頭無聲抽搭起來,手裡抹過東西的帕子挨著眼睛擦過,眼淚頓時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高氏臉色大變,扶起外孫女驚駭問道:“有人想殺你?”
蕭霆一邊掉淚一邊點頭,辣的眼圈都紅了,努力忍著去洗眼睛的衝動。
“怎麼回事?”徐廣低聲問道。外孫女模樣隨了女兒,不怕他的脾氣也隨了女兒,如今一哭,那眼圈紅紅的可憐樣更像了。疏遠了十幾年,徐廣雖不至於馬上就對外孫女和顏悅色,但想到有人要殺外孫女,徐廣胸口便騰起一股無明業火。
他兒女都沒了,只剩一個外孫女,便是他沒有認,也不能白白讓人害了去。
蕭霆偷偷換了一條幹淨帕子,邊抹淚邊把景宜告訴他的真相轉述給二老聽:“……皇上眼裡沒有我,我不敢求他做主,魏鐸是皇上的心腹,我怕求了太后也沒用,乾脆忍著了,只委屈了三公子,明明救了我,還被太后冤枉成害我落水的人。”
眼睛沒那麼辣得慌了,蕭霆慢慢止住眼淚,不過又自誇了一通,他依然低著頭,怕被徐廣看出他的心虛。
“魏鐸為何要害你?”高氏又後怕又不解地問,一個侍衛一個公主,明明八竿子打不著。
蕭霆搖頭,委屈可憐地道:“我也不知道,突然衝出來捂住我嘴,我連問他的機會都沒有……”
關係到他與景宜的性命,在宮裡這麼多天,蕭霆閒著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用在思索如何對付魏鐸一事上了,最後想到一明一暗兩個辦法。明,便是暗中查探,找出魏鐸害人的證據,讓皇上、太后做主。暗,就是不管魏鐸的動機,他先除掉魏鐸,一了百了。
明著來太費時間和精力,他也沒有厲害的屬下可用,暗著來簡單利落,但他同樣沒人。思來想去,蕭霆瞄準了徐廣,徐廣領兵多年,肯定有他親信暗衛,只要徐廣肯幫忙,魏鐸必死無疑。
“外公,娘當年丟下我走了,你們不認我,我理解,如果外祖母沒來宮裡看我,我都打算繼續混日子了,誰想害就害,反正我活著也沒意思。可外祖母疼我,我有捨不得的人了,那我不想死,只能去討好他……”
重新靠到高氏懷裡,蕭霆苦笑著道。
他得把話題從魏鐸轉移到討好延慶帝那邊去,不能讓徐廣懷疑他是來借倚仗了。就像小時候與人打架受傷了,他一味地指責對方,父親肯定會罵他沒出息,他什麼都不說,只把傷處露出來,父親反而會少罵兩句,然後替他做主。
有時候,裝可憐比嘴上埋怨管用多了。
這都是他從小摸索出來的經驗。
其實蕭霆想多了,他要是以男人身過來說這麼一通,徐廣八成會懷疑他別有動機,但在徐廣眼裡,他看到的是酷似女兒的外孫女,聽到的是外孫女對魏鐸的懼怕,是對外公外祖母的渴望,心疼後悔還來不及,哪會懷疑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景宜別說了,都怪外祖母沒早點去看你……”蕭霆滿肚子壞水,高氏可全當真了,哭得泣不成聲,緊緊地抱著自己苦命的外孫女,“若我們早點認你,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也沒人敢那樣堂而皇之地欺負你……”
蕭霆埋著頭,好像也在哭似的。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外孫女,一起在他面前哭,徐廣更恨魏鐸了,猛地一拍土炕,低聲保證道:“景宜放心,這個仇,外公替你報。”
蕭霆心中大喜,臉上大驚,難以置信地從高氏懷裡抬起頭,轉向徐廣,“您,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