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點頭的動作都困難無比,還怕村長不明白他的意思,喘息著道:“是,我們……不要!”
村長忙點頭,安慰道:“這麼多人作證呢,您放心,一會兒我就去改了族譜,把他還給他爹孃。”
老人眼睛亮了亮,艱難的點了頭。眼神從屋子裡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滿是感激之色。他突然精神了些,想要半坐起身,努力半晌,他無奈地笑了笑,用眼神拒絕了邊上想要幫忙的村長,顫抖的手落到枕邊人的發上,此時已經沒了泥,他順了順她的發,嘴角微微帶笑,“你……最是愛潔……”
眾人面色微變,老人面色比起方才紅潤了許多,這分明就是……迴光返照。
果然,不過幾息過去,老人的面色漸漸地灰敗,他看著老伴的臉,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微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而邊上的大娘,不知何時早已睡了過去。
她神情安詳,真的像是睡了過去。
張採萱的眼睛已經模糊了,身旁的秦肅凜拉了下她的手,她眨眨眼,眼淚就落了下來。屋子裡擠滿了人,卻久久沒有聲響傳出,眾人的呼吸都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村長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響起,他聲音極輕極穩,吐字清晰,似乎是說給眾人聽,也好像是說給床上的兩人聽,“你們出來幾個人,陪著我去祠堂把進防的名兒改回他爹孃名下,讓大哥大嫂無牽無掛的走。”
老人的喪事並不費事,他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備好了棺材,好在沒有被房子壓到,而下葬的墓地是張家族人的族地,這個頗費了一番功夫。主要是現在外頭天寒地凍,抬著棺槨不好走,不過村裡人多,費事了些,到底是送走了他們。
因為在臘月中送走了老人,快要過年了,氣氛還有些沉悶,因為過年,沖淡了些老人帶來的傷感,越是靠近月底,也漸漸地喜慶起來。平娘後來又鬧了幾次,不過村裡那麼多人,她辯不過,又不能如村長所說一般去報官,而且族譜上進防的名字改到了他們夫妻名下。再鬧也是沒理,只能憤憤放棄。
至於老人留下的房子,則還是如村長所說一般,收回了村裡。
臘月底,外頭的雪不見融化的跡象,不過這兩年開春後天氣都會回暖,比以前好了很多,村裡眾人也不著急。今年過年,驕陽已經會跑了,張採萱特意給他縫了套大紅的衣衫,連著帽子一起,穿上去格外喜慶,如一個紅糰子一般。
大年三十,張採萱和秦肅凜在廚房做飯,紅糰子在幾間屋子和院子間滾來滾去,有時候還跑去廚房吃塊肉。
村裡有人殺豬了,當初和他們家那頭小豬一起生下來的,殺的時候已經一百多斤,放出話來,拿糧食來換豬肉,村裡許多人都去換了。張採萱也去換了一斤,不是她不想換多些,村裡那麼多人呢,可不能做這麼遭人恨的事。
村裡人的糧食雖然不多,但一斤肉咬牙還是能換的,一百斤到最後,主人家只剩下十來斤了,還大部分都是邊角,不太好的那種,不過主人家卻很滿意,一頭豬,可足足換了幾百斤糧食回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兩點
大家晚安!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波瀾
不過; 人家的肉確實不貴; 五斤粗糧換一斤肉哪家都能吃得起。
張採萱雖然只是換一斤,但邊上還搭了一塊添頭,人家還不要她的糧食,秦肅凜執意留下了的。不只是他們家; 剩下兩家的豬還活著的人家,都對張採萱滿是感激。要知道; 能夠在十月那樣的情形下留住豬,都是用了張採萱的法子。
紅糰子驕陽一個沒注意; 又在院子角落裡抓雪玩了; 張採萱無意間一抬頭; 頓覺無奈; 不過她手上都是白麵,只好看向秦肅凜; “趕緊去抱進來; 一會兒該溼透了。”
秦肅凜正洗菜呢; 趕緊擦擦手就出門了; 很快抱了驕陽進來,還低聲跟他說理,“這麼冷的天; 不能玩水和雪; 要是著涼,就得喝苦藥了,你還記不記得藥藥; 你娘灌你那次……”
張採萱朝天翻了個白眼,真心建議道:“肅凜,你這樣他記不住,屁股上拍幾下比什麼都好使。”
秦肅凜對她一笑,“今天過年呢,別打孩子。”
張採萱啞然。
快過年這兩個月,驕陽不止一次被她打,實在是這小子欠揍,一注意他就跑去外頭玩雪,前幾天還咳嗽了幾聲,可把張採萱急得不行,就怕他發熱,趕緊熬了藥給他灌了下去。
軟軟的聲音響起,“娘,給……”
張採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