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不要這麼對我…不要……”
悲慟的口吻,是知道阿虞決絕之後的掙扎,她不要……
她不要失去阿虞。
即使失去性命,也不要失去阿虞。
她不要…她不要。
阿虞看著拽著他衣角的鐘彩,是他第一回 見到陷入極端茫然無措的鐘彩。
他眉眼閃過一絲痛色,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聽了鍾彩的話。
可馬上,他眼裡就閃過一絲清明,他不能。
他絕不能讓鍾彩死掉,即使…即使……
似是想到什麼,阿虞的神情是被痛苦包裹後的堅決,半蹲了下聲,輕輕把著鍾彩拽著他衣角的手。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靜溫柔,兩種矛盾的情緒,卻詭異地達到了統一。
“阿彩,曾經我以為你是天邊遙不可及的雲彩。”
“卻沒想到……”
阿虞失笑了一聲,聽在鍾彩耳裡,宛如哭聲,阿虞在疼,她也在疼。
“卻沒想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彩頭。”
彼時,阿虞冷靜溫柔的眉眼,直直射入了鍾彩的驚詫了的婆娑淚眼,那是鍾彩第二次品嚐到極致的剜心之痛。
彷彿有另一個身影,同現在的阿虞重疊在了一起。
“小彩兒,你就是爹爹這輩子最大的彩頭。”
鍾彩的眼淚,終於崩離絕堤。
下一刻,阿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了鍾彩把著他衣角的手,將驚懼的鐘彩推入了身後的時空縫隙。
“不——”
鍾彩被推入空間縫隙之時,淚水再也止不住,同她的撕裂的傷口血液一絲滑下,血與淚的交織,成了無言的痛,潛藏在她身體裡的壓抑悲痛,一下子爆棚開來。
同時,渾身銀芒迸射,是靈力炸開的跡象,同金光鎖鏈死死咬在了一起。
只可惜,還是晚了。
縫隙一點點的合上,直至鍾彩終於透過情緒爆棚的靈力壓制住金光鎖鏈時,縫隙徹底關閉。
而阿虞……
最後一眼裡。
阿虞手裡的金光消失,鬼面咬上了他的脖頸。
不…不……
阿虞不能死!
那個在歸無島光看一眼,似乎便融入了萬點星光少年。
那個時刻為她著想,幫她做“專屬分析冊”的阿虞。
那個在她生死關頭,一次次以羸弱之軀護住她的阿虞。
那個她承諾他會帶他出去,看遍修真域大好河山的阿虞。
那個會說,“阿彩,是最棒的”的阿虞。
那個讓她心疼的阿虞。
那個她以為,她會帶給她幸福的阿虞。
她甚至還沒有帶阿虞去看漂亮的星河,跟阿虞的星目一樣漂亮的星河。
他怎麼可以死掉?
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騙她……
因為哭泣已經快踹不上氣的鐘彩瘋了一般朝著合上的縫隙位置,拼了命地撕開打破,也不用靈力,全靠一腔蠻力,胡攪亂打,手指外露的關節骨,基本全被鍾彩打碎,可……
全都無濟於事。
就這麼不知痛苦,不知疲倦地捶打了不知多久,鍾彩已從先時的瘋狂,到中期的麻木,到後期的空洞。
空洞洞的眼,無意識拿著已經半殘疾的手指繼續垂著。
這一幕,這樣的心痛,為何有些熟悉?
一股難言的鈍痛瞬間在已經快沒多少生氣的鐘彩心裡誕開。
在玄微宮秘境裡,那等待了萬年的少年,為她擋下的致命一擊。
為她,為宓君。
強烈的心痛之感,讓鍾彩狠狠錘了幾下胸口,似乎身體疼了,心就不疼。
然後,她的眼淚流乾了,卻忽然仰頭,空蕩蕩的嘶吼爆發,宛如一個瘋狂的困獸。
鍾彩,情緒徹底崩離開來。
好半晌,鍾彩的手輕飄飄落下了。
她的眼神開始一點點染上了赤紅,即使她身體內已然清醒的霆戰和阿雪和紫金離火,不斷提醒,依舊打不斷赤紅侵染的速度。
是入魔之相。
這一回,是鍾彩自願的。
不斷仰天嘶吼的鐘彩,嗚咽咽的聲音,像個怪獸。
她有罪……
她不是阿虞的彩頭,不是父親的彩頭。
她只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