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解決這個麻煩,可卿姒今日顯然沒興致來淌這一趟渾水。
“上仙,你回來了!”
卿姒皮笑肉不笑地道:“回來了。”
她繼續皮笑肉不笑地假意發現靈蔻,道了聲:“靈蔻公主,又來找我說話的?不巧,我今日乏得很,先回去睡了。”
靈蔻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此時卻已是漲得通紅,由剛開始震驚得難以言表,到後來憤怒得無地自容。
她驚疑不定:“你不是走了嗎?”
卿姒道:“是走了,這不是又回來了嗎。”
話畢,她也不欲多留,轉身即走。
“站,等一下!”
卿姒回首,見叫住她的人乃是那個小仙娥銀苓,估計一開始是想叫她“站住”,後來不知何故又改成了“等一下”,大抵是內心對上次掉入湖中的陰影太大。
卿姒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你啊!”她細細打量銀苓一圈,讚歎道,“今日描的妝不錯嘛。”
銀苓後怕地捂了捂臉,又聞她道:“髮髻梳的也不錯……若是再不小心掉下湖……”
銀苓驚恐地後退兩步。
靈蔻這才轉向裡桑:“裡桑大人,勞你……”
她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來人從容不迫,頗為清閒。
慕澤右手隨意地提著一個魚簍,沉靜無波的眸子掃視一圈,最終落到卿姒身上,道:“回來了怎麼不進去?”
卿姒微挑眉,裡桑接過話頭:“上神,靈蔻公主……”
慕澤聞言,睨了一眼其方向,面色毫無波瀾,上前攬住卿姒道:“進去啊。”
二人隨即向府內行去,靈蔻忽而發聲:“上神!”
慕澤微微側首,示意她有話直說。
靈蔻目光凜然,義正嚴辭地道:“為何她能隨意出入玄碧紫府?且不說上神並無義務助她修行,即使事出有因,身為女仙,也不該長久逗留於神君府上,若讓外人得知,傳出去只會壞我仙族名聲,掃我仙族顏面,今日,還請上神給我眾人一個說法。”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辭,聽得仙娥暗暗叫好,聽得裡桑冷汗直冒。
卿姒難得見到這一向柔弱的公主這般強勢,竟比她平時那番做態順眼多了。
慕澤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只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眉尖微蹙了蹙,他淡然開口,語調平緩,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本上神的家事,何須與外人所言。”
一語雙關,實為妙哉。
這還是卿姒頭一回聽見慕澤自稱“本上神”,竟是說不出的端凝肅然,不容侵犯。她細細打量他一番,終於注意到他手上的魚簍。
“咦?你去釣魚了?”
慕澤回過頭來看她:“不是你說晚上想吃松鼠桂魚?”
可她明顯只是說說而已……
“府中的湖裡不是有魚嗎?”
“湖裡的魚與墨逸皆有了情誼,不好叫他們生死相隔。”
這清新脫俗的理由,真叫她無法反駁,可始終覺得哪處不對勁,她靈光一閃,道:“所以,你就叫別湖裡的魚生死相隔?”
慕澤眸中蓄了一絲笑意,做沉思狀,輕聲道:“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嗎?”
卿姒啞口無言,二人朝府內走去,她忽而憶起什麼,道:“你不會讓我做吧?”
慕澤微挑眉:“你若想做,也……”
“不做!”卿姒急忙打斷。
慕澤笑道:“也行,你給我打下手?”
打下手也要比下廚好,卿姒欣然應允。
靈蔻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鼻間發酸,眼眶紅紅,不發一語地便朝相反方向跑。
銀苓驚呼著追上去:“公主,你慢點!”
靈蔻一路疾跑,完全將一個天族公主該有的禮儀氣度拋在了腦後,她只覺著心上被利刃挖開了一個大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凍得她渾身發冷。
眼下,她腦中想的全是如何將卿姒趕出玄碧紫府,趕出九重天,令她永生永世再不能踏入一步。或許,她可以求求父帝與母后,他們那麼寵愛她,無論她想要什麼,都會迫不及待地送到她面前,是了,父帝與母后一定會幫她。
她的腳步漸漸緩下來,銀苓氣喘吁吁地追上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南天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驚恐焦慮道:“公主別再跑了,前面就是南天門,可不能再出去了!”
靈蔻想到法子,也不再糾結,她滿心滿意想的,皆是如何向父帝母后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