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華光。那雙眼睛包攬天地萬物,囊括日月星辰,帶著一種奇異的淡泊,仿若世外飛仙,高不可攀。
都是修真的人,有些人天生就像神仙,七情六慾與他無干;有些人無論怎樣都像妖道,怎麼都逃不開世俗紅塵。此時此刻的靜衍,無疑就是前者。彷彿將他拉進紅塵那麼粗粗一逛,都是一場愧對老天爺的罪過。
他靜靜看著她,目光坦蕩,面對一個陌生人,卻沒有半分猜疑畏懼,蘇清漪心裡忍不住飛快調了起來,在他目光中,居然有了那麼幾分忐忑不安,想了半天,朝著他遞出了一根胡蘿蔔,慢慢道:“那個,你吃胡蘿蔔嗎?”
剛剛說完,蘇清漪立刻就想抽自己一耳光,這問的什麼話!
靜衍沒有接話,他很認真將目光落到了胡蘿蔔上,看著上面的牙印,好久,才慢慢出聲;“我不吃。”
“嗯嗯,我想你也不吃,”蘇清漪把胡蘿蔔收了起來。場面異常尷尬,她掃了一眼靜衍身上的血跡,想了想道:“那個,要不先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口吧?”
“過幾日便好。”
靜衍的話格外簡短,讓人沒法接。蘇清漪點了點頭,過了好半天,她終於又道:“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靜衍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許久後,他抬眼看她:“請問,你能給我打盆熱水嗎?”
天道之子需要熱水!
蘇清漪腦海中立刻閃出一句帶光的字型,她趕忙點頭,便拿著鍋去外面,塞了大半盆雪,又端著回來,放到了柴火上。
兩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過了一會兒,看見雪融化成水後,蘇清漪將鍋放了下來,試了試水溫後,便將鍋推了過去,同時把自己撕下來當毛巾的布條遞給了他。
“謝謝。”靜衍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掙扎著將自己撐了起來,握住了那根布條。
他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格外艱難,讓蘇清漪有些不忍,遲疑道:“你是不是要擦身上,要不我幫你吧?”
“謝謝,”靜衍強撐著自己,將布條放進溫水中扭了扭,禮貌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天道之子是個很注重男女大防的人!
蘇清漪腦海中立刻又有了一個判斷。於是她背過身去,再不看他。靜衍動作僵了僵,片刻後,垂下眼眸,自己艱難地脫下衣服,一點點清理身上的血跡。
過了大半個時辰,他終於清理了個七七八八,蘇清漪坐著打盹,迷迷糊糊差點睡過去,就聽見身後有個清朗的男聲道:“我好了,姑娘可以轉身了。”
“啊?哦!”
蘇清漪轉過頭去端鍋,將血水倒出去後,她不敢進來,在外面假裝洗了好久的鍋,調整好了心情,這才重新回了山洞。結果剛回去,就發現靜衍已經睡了。
他閉上眼睛後,那股壓抑的氣氛好了許多。蘇清漪舒了口氣,倒在一旁的草堆旁邊,也跟著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山洞裡傳來了蘇清漪均勻的呼吸聲,黑暗中,靜衍慢慢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看著她。
第4章 相遇之三
五十年前,靜衍還不叫靜衍,他叫秦子忱,是二十一世紀一個小小的公務員。
他出生在一個工人家庭,‘穩’字幾乎貫穿了他的一生。他不喜歡冒險,也不向往所謂高階人士的生活,從小到大,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穩穩過完一生。能擁有穩定的成績,穩定的心態,穩定的工作,穩定的家庭,最後再加上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的人生就圓滿了。
他做到了計劃的百分之八十,他擁有穩定的成績,從小到大都是第一;穩定的心態;後來考了公務員,也有了穩定的工作,唯一不穩定的,只有他的愛情。
愛情是他計劃之外的產物,始於初三那一年,有個叫蘇清漪的小姑娘,跌跌撞撞衝進他的生活。她苦追他六年,實話說,他並不喜歡這種冒冒失失的姑娘,總覺得這樣的姑娘吧,愛情來得太快、太激烈,肯定也會去得太快,太殘忍。
可是一個人被一個人喜歡久了,大概也就成了一種習慣。他習慣了她大大咧咧的笑,習慣了身邊時時刻刻都是她,習慣了她隨時隨地示愛,習慣了她的等待。於是他終於妥協,就想著,人生偶爾有那麼些不穩定因素,大概,也是一種美好。
於是他接受了這個冒冒失失的姑娘,內心暗暗規劃著和她的一生,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姑娘就對他說了分手。
她罵他人渣,敗類,到他單位貼大字報、拉橫幅,說他劈腿養小三,還帶人堵著他打了一頓,他其實是不明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