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兩顆金丹還入境通脈之時,可是這聲勢,卻著實駭人,彷彿……彷彿天在發怒。
微予夢道:“師兄,你該好好活著,我娘希望你好好或者,我也一樣……沃野的血脈裡,總有那麼一點,應該過得自在。”
聞言,易半生的笑容中摻入了幾分的苦:
“我懂,如今有人替我去自在了,我就該做我真正該做之事。”
說完,他猛地站起來,撲向了紫色的光城之中,迅捷得像是林間的一隻鹿,宋丸子還在勉力以陣法對抗天劫,木九薰以火鞭阻攔,他早有防備,那火鞭又迅速散去。
他想引動雷劫,讓天雷把自己和桑墨一併劈死。
最後把他攔下的是微予夢紫色的魂魄。
“師兄,你還記得嗎,大巫臨死之時曾對我娘說過,讓她長長久久地活著,看清楚,到底是誰做下的這一切。我娘煢煢一生,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被這桑墨算計利用,我自以為自己能過得和我娘不一樣,到頭來,仍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現在也是道體不存。是誰的眼睛在看著我們,又是誰一直不肯放過我們,萬里沃野是隻毀於一人之惡麼?師兄,你活下去,替我看明白,可好?”
耳中聽著微予夢的話,宋丸子仰頭看著天,雷劫滾滾落下,不眠不休,讓她想起了無爭界被天道用無數落雷劈毀的落月宗。
她手中又起一重陣法,雷光被困在其中像是遊蛇般閃爍不休。
“你們兩個說話歸說話,這雷劫有些邪門,換個地方磕著瓜子聊可好?”
不管氣氛是何等的憂傷絕望,宋丸子一開口說話,總能帶出一點生氣來。
哪怕易半生和微予夢都已經是嘗不出味道的人了(鬼)了,也因為這句話,心裡多了一點別的東西。
易半生轉頭看向宋丸子手中的星陣,視線又轉向暗夜中的滾滾黑雲和其中的閃電,才又對微予夢說:
“師妹,我知道是誰,我一直都知道。”
“轟!”
紫色的天雷猛地劈下,宋丸子的手臂上一陣酥麻,木九薰又到了她身邊,手中火光集結成網,和那星陣一道對抗著天雷。
“今日之事有些奇異,這些沃野之人看著比你還喜歡惹事。”
聽木九薰這麼說,宋丸子無辜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姐,我一向乖順可愛的呀。”
要不是雷劫洶洶,木九薰還真想敲一下宋丸子的腦袋。
宋丸子對她嘿嘿一笑,空著的一隻手掏出了顆肉丸子,塞到了木九薰的嘴裡,她自己也吃了一顆。
哦,也沒忘了坐在她懷裡的呦。
微予夢順著易半生的目光抬頭看去,幾乎能看到黑雲之上的無盡幽深之處。
“萬里沃野,如何能毀於人心之惡呢?”易半生的聲音在雷聲裡變得有些模糊,“窮其一生,阿微姐姐真的不明白麼?還是她不願意明白?師妹,你呢?我也願意相信是桑墨毀了整個沃野,以他一人的心機籌謀,如此,我也能覺得好過些,世上惡人太多,我們不過是被惡人所害,多好啊。”
多好呀。
說完這話,易半生手中青光大作。宋丸子嘴裡的丸子又完整吐了出來,木九薰退後到了之前所站之地,就連微予夢也開始後退,時光逆流……
唯有易半生,在這回溯的時光之河裡一步又一步走向了紫色的光城。
他大聲說:“毀於惡人之手,除惡便能告慰沃野眾生!毀於不公之天,我們又能如何呢?諸事不可做,真話不敢說,它看著我們的言行,亦盯著我們的心!”
隨著他的罵天之聲,天雷浩蕩而下,猶如雷河翻湧,迸濺起的不是浪花,而是無盡的電光。
易半生幾乎要被徹底淹沒在其中,可他忍不住想笑,這是他幾千年來一直真正想說的,他被畏懼囚禁太久,如今終於解脫了。
可驚天之雷並沒有劈在他的身上。
一個青色的陣盤懸在他的頭頂,陣盤之上,一個人站在那兒,只以一人之力,竟然將天雷漸漸壓制了回去。
是的,是壓制,並非抵擋。
“可見確實變了世道,從前我們何日不罵這賊老天,他可不敢隨意降下天劫,尤其,還是這萬雷之劫。”他低頭,找見了宋丸子,虛虛一抓,宋丸子就被他抓到了身邊。
“你這小輩周身二十八星宿齊全,卻沒有主殺的北斗,今日我這師祖就教你北斗的用法。”
宋丸子默默吞下了嘴裡的口水。
她腦子裡還是易半生罵天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