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辜的孩子,但我也恨我自己,可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狂喜!我當爸爸了,我有一個女兒,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我不再是孤單一人!我發了瘋的想要找到你!我承認我不是個好爸爸,之前沒有盡到一點義務,我對不起你,但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如果可能,你可不可以給爸爸一個彌補的機會?”
說到最後,這個素來沒什麼太大情緒波動的男人也紅了眼眶,聲音中帶了明顯的鼻音。
顧陌城用力眨了眨眼睛,倔強的把眼睛裡溼溼熱熱的東西憋回去,然後再次抓起一個巨大抱枕丟過去,近乎失控的大喊道:“你走開,我才不稀罕什麼爸爸,我沒有爸爸!”
什麼爸爸,她才不稀罕!
當初她被山下那些人笑罵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的時候,他在哪裡?
當初她和師父師兄要錢沒錢要物沒物,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當初那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雪,師父用一床舊棉被緊緊裹著他們三個人,相互依偎著取暖的時候,所謂的爸爸又在哪裡?
什麼遲來的父愛,她不稀罕!
一點兒都不稀罕!
那個抱枕質地精良,個頭又大,十分沉重,甩過來氣勢驚人,可崇義竟然不閃不避,任憑它砸在自己頭上。
現場一陣沉默,幾個人看著他大半張被砸紅的臉,以及左眼上一道明顯的紅腫,紛紛低撥出聲。
顧陌城心頭一跳,本能的上前一步,可等看到對方溫和又包容的眼神時,卻又生生剎住,然後咬著嘴唇摔上了門。
幾個大男人看著緊閉的木門,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還是井溶率先打破沉默。
他飛快的瞥一眼影帝慘不忍睹的臉,轉頭吩咐老黑,“取急救箱來。”
崇義左眼眼皮上被抱枕流蘇上的水晶珠子擦破了油皮,消毒水抹上去之後絲絲縷縷的疼,可更疼的卻是他的心。
“好事多磨,老崇,彆著急,咱們慢慢來,給孩子一點接受的時間。”沈霽嘆了口氣。
井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整個人似乎都佝僂了的崇義,沒說話。
這人命裡,合該有這麼一劫。
崇義沉默半晌,竟然說的這樣出乎意料的一段話:“我能理解她的感受。”
每一個孩子都希望父母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希望自己是承載著滿滿的愛意和期待降生的。饒是平時父母氣急了,說一句狠話都會傷心好多天呢,可這個孩子卻打從出生之日就被拋棄。
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意味著她還在母胎的時候就已經被放棄,已經被嫌棄?
哪怕自己同樣是受害者之一,可過去整整18年自己確實沒有盡到哪怕一丁點做父親的責任和義務,甚至連最起碼的她的存在都不知道,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在孩子一生中最需要關心和呵護的幼年、童年、少年,自己都一直缺席,誰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小小的她曾經受過多少磨難,是不是曾經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偷偷哭泣,是不是也曾無數次的期許不知在何方的父母會出現在身邊……
他在娛樂圈呼風喚雨,一切應有盡有,可他的孩子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百般忍受苦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現在這孩子長大了,過往的苦難早已成了在凜冽寒風中吹得粉碎的石頭,她早已接受了現在的自己,並且透過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在這個複雜的社會立住了腳。
她克服重重困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自己就能夠過的很好,已經再也不需要什麼所謂的親人釋放關愛……
崇義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設想,也許再往前推幾年,或許假如自己能夠早知道幾年,在這個孩子還曾經無比渴望的盼望父母雙親到來的時候出現,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放任自己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午飯也沒吃的幾個人竟然都不覺得餓。
井溶看了看錶,說:“隔壁還有一個客房,要不,你們擠一擠?”
沈霽看向崇義,後者卻緩緩搖了搖頭。
“謝謝,不過還是算了,我覺得她可能需要時間適應,我強行留下很可能起反作用。”
井溶點點頭,“也好。”
崇義站起身來,用力搓了一把臉,衝他點點頭,“謝謝。”
井溶送他們到門口,崇義又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沒送出去的小盒子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