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叫蘇傾,是從南方穎城來的。從前家境不錯,不過聽說三年前那裡出了些事,穎城被人一把火燒了,他無處落腳,陰錯陽差才流落到了南河鎮。他會彈琴,正好南河鎮酒樓裡面缺個琴師,酒樓老闆就請他來幫忙了,順便也給了他一個住處。”宴夏這般說著,總算是將此人的事情給解釋了清楚。
然而得到了宴夏這麼一段清清楚楚的解釋,小爹的神情看起來卻算不得好看,他指尖輕叩著桌子,等了半晌才終於疑惑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宴夏頓時沒了言語。
小爹再度開口詢問,他的嗓門不算大,但在這曲聲裡卻顯得尤其嘈雜,宴夏生怕他的這些話讓誰給聽了去,連忙起身阻止小爹說下去,壓低了聲音解釋道:“他剛來的時候受傷不識路,是我在鎮外林子裡見到他,將他接到鎮上的。”
“你?!”小爹顯然沒有料到宴夏與此人還有這般前緣,他當即忍不住叫了出來,好在被宴夏立即又阻止了下文。
宴夏有些不自在的往那處彈琴的人望去一眼,見那簾幕後的人似乎未曾發覺此處的動靜,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回頭對小爹有些著急地低聲道:“小爹你別問了。”
小爹自然也聽出了眼前小姑娘話中的著急,他微微挑起眉峰應了一聲,接下來果然沒有再多問。不過縱然這樣回應,他的心思卻也隨之到了那個彈琴的人身上,只是他雙目失明,縱然是對那人深感興趣,卻也看不見他的模樣。
時間緩緩過去,待到下午,那琴師離開簾幕後面,回到內院,小爹依然沒能再從宴夏的口中探出什麼來。
接下來就是小爹說書的時候,酒樓裡面的常客永遠都是那些人,他說的故事永遠也都是那幾個,久而久之眾人幾乎連情節都能夠背得出來,自然也沒有了什麼新鮮感,人們自顧自的吃喝著,也沒人去在意小爹究竟說了些什麼。就這麼一直到傍晚,小爹說完了故事,這才回到宴夏面前,讓宴夏幫忙收拾著東西,兩人一道回了他們所居住的院中。
宴夏和小爹回去的時候,二孃正坐在房間外的臺階上艱難地繡花,三爹扛著幾袋東西在搗弄著什麼,宴夏如常的與眾人打過招呼,接著扭頭往她那大爹爹的房間看去。大爹爹的房間依舊緊閉著房門,其中沒有任何聲息,只有些許燈火的光焰自房間窗戶透出,滲透出些許暖意。
大爹爹的房間總是關著門窗,屋內十分黑暗,所以大爹爹只要醒來,便會將燈火點上,宴夏已經習慣了他這般,所以每次回來只要看到房間的燈火點著,就知道大爹爹是醒著的,在她看來大爹爹只要醒著就是一件好事,不管他在房中做著什麼有沒有出聲,都讓她感覺安心不少。
確定了大爹爹醒著,宴夏便又去了廚房開始折騰晚上的飯菜。南河鎮中一成不變的日子又揭去了一頁,宴夏打掃好院落之後,正準備如往日一般回屋休息,卻沒料到一道身影正靠在她的房門外面,似乎早已經等待多時。
第3章
“小爹?”看著等在屋門外面的人,宴夏腳步放得緩了些,上前扶住他道:“你還不休息嗎?”
小爹任由宴夏扶著,衝著右方揚了揚下巴道:“睡不著,你扶我去那邊坐坐?”
“……”宴夏順著小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著那口在夜裡顯得黑黝黝的井,最終默然不語的換了個方向,帶著他往石桌石凳旁走去,旋即小心的扶著小爹坐下,自己則隔著桌子在正對他的那方坐了下來。
聽著夜裡的蟲鳴聲,小爹默然半晌,終於將憋了一天的話問了出來道:“那個琴師。”
宴夏早已看出小爹有話要說,正靜靜等著他開口,然而待聽見這話自小爹口中說出,宴夏仍是由不得停下了動作,緊張地瞥向小爹。
好在小爹目不能視物,也看不見她緊張的神情。小爹只是輕輕咳了一聲,用試探的語氣低聲問道:“你喜歡他?”
同樣是短短的一句話,這話卻比方才那句的威力還要大了許多,宴夏神情霎時慌亂,幾乎想也沒想立即便紅著臉搖頭道:“我沒有……”
“真沒有?”還沒等宴夏否認出來,小爹接著又問了一遍。
宴夏頓時語塞,她本就不曾說話,每次說謊也總是一眼被人給看穿,所以此時面對著小爹的問題,宴夏到底還是沒能夠說出否認的話來。
聽到這裡,小爹自然也已經知曉了宴夏的心思。夜裡的蟲鳴不知為何一瞬之間靜了下來,宴夏慌亂的捂著發燙的臉,等了好久才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消了一些。她抬起頭朝著面前坐著的小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