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原本應該倒在地上氣息全無的葉題,身影卻在這迷亂中失去了蹤影。
碧眼目中寒意盡顯,似乎壓抑著某種憤怒,朝著宴夏身後的宴蘭庭道:“是你?!”
大爹爹未曾理會她的話,只是蒼白著臉緊蹙眉峰,從旁忽而掠出一道身影,持琴而立,淡聲道:“難道你當真以為,我們對你們沒有一點防備?”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人,赫然便是方才被碧眼一刀刺穿身體的葉題!
然而如今的他全無狼狽不見傷痕,方才的生死一幕,竟似乎全然未曾發生。
“小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見到葉題的剎那,宴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喃喃的喚著那人,直至他回頭朝著自己微微攤手,她才終於破涕為笑。
二孃三爹這時候都已經護到了大爹爹的身前,宴夏便快步到了小爹的面前,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見對方身上的確沒有傷痕,這才後怕著小聲道:“小爹,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一個陣法罷了。”小爹隨口答了一句,轉而調笑道:“你以為你小爹這麼容易死?”
眼前的狀況並不允許小爹分心太久,他說完這話便再度回頭往碧眼等人看去。方才的一陣動靜讓那三名殺手的身上或多或少添了些狼狽,碧眼撥開肩頭被沾染上的薄灰,面色陰沉著提刀上前,皺眉道:“究竟是什麼時候?”
“從你們踏進這裡,就已經進入了老大的陣法之中。”小爹指尖移開琴絃,轉而沉聲道:“你們來對付蟬眾,卻連蟬真正的實力都不曾弄清楚。你們該知道,不論我們究竟淪落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都不是你們能夠殺得了的。”
宴夏很難說清小爹說這話時候的神情,孤傲且冷漠,戲謔又執拗,宴夏隨之往乾爹乾孃們看去,看著自己所熟悉,如今卻突然變得陌生起來的他們。
被人扶持著,虛弱得像是隨時將要倒下的大爹爹,拄著木杖,腳步蹣跚的二孃,沉默如鐵的三爹,還有雙目無神不能視物的小爹,這麼多年以來他們在這小鎮上如同普通平民般活著,看起來與那些人沒有任何的不同,但這一刻宴夏卻似乎能夠感覺得到,有些什麼東西是不一樣的。
縱然狼狽至此,縱然身體殘缺,但此時的他們看起來,卻自有睥睨天下之勢。
看著這一幕,宴夏心有觸動,似乎透過這一幕的畫面,看到了許多年前他們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
曾經風華絕代,不論經過多少歲月,風骨依然不會改變。
聽見小爹這話,碧眼笑了起來。
她笑聲透著些放肆,聽起來十分刺耳,這讓宴夏禁不住緊蹙起雙眉,有種想要捂住雙耳的感覺。
良久之後,碧眼停下了笑聲,冷冷看向宴蘭庭道:“蟬眾首領宴蘭庭,一手陣法舉世無雙,曾經以一人之力敵擋數千魔兵,鬼門既要動手,便不會毫不知情。”
小爹聽著這話神情淡淡不曾開口,倒是二孃將長拐扔至一旁,抱著雙臂好整以暇道:“所以呢?”
“所以早有準備的,也不只是你們。”說話之間,碧眼再度朝著小爹等人走去。
而也在她動作之間,整個院落四周的風突然靜了下來,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一瞬之間靜止,所有的聲音彷彿都在一瞬消失。這片靜默讓本就被破壞得凌亂不堪的院落頓生出死寂,好似有什麼陰影正籠罩於院落的上方,壓得人近乎無法喘息。
長久的死寂之中,大爹爹放下捂唇的手,咳聲稍稍止住,神色卻少見的露出了些許嚴肅。
大爹爹素來波瀾不驚,不論發生何事也從未有過別的神情變化,宴夏知道,如今他會有這般反應,他們將要面對的事情,恐怕比她所能夠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
碧眼的聲音自一片陰冷的暗影中傳來道:“蟬眾之名,不可小覷,所以這次前來此處,門主早已經做下了決定。”
“哦?”嗆聲這種事情,自然是交給了二孃,她挑眉等著碧眼接下來要說的話,神情間絲毫不見畏懼。
環視著院中眾人,碧眼隨著白髮與紅妝站在一起,直至此時,才再度舉刀,說出了這個決定道:“傾盡整個鬼門之力,也要除去蟬眾,找到聞北雲。”
宴夏聽著這話,目光卻是落在大爹爹的身上。
她看不出大爹爹的神情,但若她從前聽小爹爹說的那些故事沒有錯的話,鬼門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她心中早已知曉。
天下間最強大的殺手,都在其中。
他們中間許多人早已經有過許多種樣的傳奇故事,他們曾經在